一聲悶響,碎石崩裂。如此幾次錘擊,不出半晌,自上而下,頑石儘碎。若受力不均,乃至攔腰折斷,亦無大礙。隻需先砸下一根特製錨釘,再幾次錘擊。水下暗礁,亦骸骨無存。

“你家乃火神後嗣,父又是‘妑蒲大麽公’,代王統領百越。怕也不比女豪差分毫。”沙摩柯為老友抱不平。

諸如沙摩柯等人,自無從體味。然融漓卻已,心領神會。

沙摩柯用力拍了拍痠痛的後頸,不平氣道:“若水臨峭壁,無從坐灘,又當如何。”

“傳聞,乃前漢舊縣。如辰陽、義陵等舊港。”火伴亦模棱兩可。

“何不見此樓。”融漓手指崖山懸樓言道:“猜想,百足船內,亦藏構造。可引繩挽船。便如此船這般。”

“無有貴賤?”火伴震驚,可想而知:“莫非我輩可與……漢人比肩?”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郭嘉笑中儘是深意。

“本日便經停此處。待碎儘礁石,一瀉千裡。再逆上沅陵不遲。”郭嘉翩但是去。

“有戶便是齊民。”融漓再答。

“哦……”

見融漓不再言語,沙摩柯亦有些意興闌珊。周遭火伴皆感同身受。少年心性,便是如此。五溪蠻王子年不過十五,融漓或不敷二七之華。雖說蠻人堅固,少年早成。然麵對家國大難,江山破裂,一群少年皆故意有力。

“離我輩如此近哉!”饒是沙摩柯亦吃一驚。

“鐘存古羌,百萬之眾。世居昆岡,嫁資何其豐富。我家……”融漓眸中憂思閃現:“不提也罷。”

忽聽水麵轟鳴,濁浪四濺。又有一座礁石,重新至尾,四分五裂。不平分崩離析,便被激流沖刷一空,消逝無蹤。待水清,再無礁石之害。本來高出礁石兩側的工字舟,遂自行移往另一處礁石。藉助絞盤,自下而上,將礁石包夾入雙體船身之間,梁臂之下。待鎖死停穩,又擺佈挪動愚公錘,高懸於礁石之頂。

“海市船家,但是船戶?”沙摩柯問道。

“薊國有船民十萬戶,近百萬之眾。臨水而居,以船為家。”融漓很有見聞:“船家平常如海市,停於自家泊位,便算做一戶。戶籍由都船令署所轄,離港時,隻需憑所簽‘僦船券’或‘海捕券’,上報航道及來往港津,便可攜‘關津集簿’,舟行天下。於任一薊國所轄港津停靠,不限光陰。”

見水中礁石,接連崩碎。沙摩柯忽問:“沅水再無險灘,是福是禍?”

船上工匠搬脫手柄,傳動連桿參與。齒輪組敏捷咬合,將愚公錘緩緩升起至最高,轟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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