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寫了甚麼?”樂之揚問道。
“是呀,我也奇特呢!”文士陰沉森一笑,“齊雲樓的大火冇把我燒死,平江裡的江水也冇把我淹死,當時候我就想啊,家裡人都死了,我乾嗎還要活著呢?但是活著,就是天意,老天爺要我做一點兒事情。趙世雄啊趙世雄,我找了你好多年,我本想,你當年出售了我爹,又砍了我哥的腦袋,早應當飛黃騰達,不說封侯拜相,如何也得拖朱曳紫、享儘繁華。誰曉得,從那今後再也不見你的影子。開初我儘往深山大澤裡尋覓,可那滿是白搭工夫。我就想啊,小隱於野,大隱於市,你趙世雄人如其名,也是一世奸雄,冇準兒異想天開,來個大隱於市,因而我又向名都郡縣裡尋覓,找來找去,真冇想到,你膽小包天,竟然就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唱戲,更好笑的是,你另有臉演關老爺。關雲長忠義分身,你呢,你是個甚麼東西?”
沉寂時許,忽聽“嗬”的一笑,假山後漸漸地走出一人。江小流幾近叫出聲來。本來,此人恰是站在船頭的白衣文士,玉佩上那顆明珠在黑暗中閃動幽光。
“這是第一劍,開門見紅,好彩頭。”張天意語中帶笑,趙世雄倒是心頭冰冷,這一劍再深數分,就能取彆性命,但張天意凝而不發,劃出的傷口不過一分來深。
“我聽了這話,欣喜若狂,我隨家父走過幾趟鏢,但是從未獨當一麵。大丈夫任職以難,若要走鏢,當然越遠越好,因而慨然答覆:‘我去九江!’家父點頭說:‘有誌氣!不愧是我趙家的兒郎。’說完捧出一個匣子。這匣子楠木嵌玉,動手甚沉,我猜想內裡不是金珠寶玉,就是貴重古玩,一時捧著匣子,歡樂得渾身顫栗。父親拍了拍我肩,說道:‘這匣子蒲月初八必須送到,收貨人是九江北大街吉利寶行的陳井生陳老爺,你可記著了?’我心念幾遍,牢服膺住,父親又說:‘你頭一次保鑣,我把幾個親信鏢師派給你,他們都是老江湖,一起上你要多多就教!’我滿心歡樂,隻想立馬解纜,承諾一聲,回身就走。出門的時候,我轉頭看了父親一眼,忽見他呆呆地望著我,眼裡明滅點點淚光……”
“甚麼事?”樂之揚話一出口,便悄悄憤恨本身,麵前此民氣腸暴虐,底子不值得憐憫,但是不知怎的,看他遍體鱗傷,內心又覺有些難過。
“磨蹭甚麼?”張天意回過甚來,目工夫森。樂之揚冇法可施,隻好一步步捱上去,內心冒死轉念,兩眼左顧右盼,尋覓逃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