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我?”趙世雄嗓音沙啞,眼裡透出一絲迷惑。
兩人手足並用,一股腦兒爬上樹,坐在枝丫中間,前麵的戲台一目瞭然。
“我看得焦急,抱怨父親說:‘此人如此張狂,為何不一刀殺了他?’家父點頭說:‘他的劍法非常高超,隻是學藝未精,方纔敗於我手。這小我來源不凡,我殺了他不難,如果惹出他的背景,隻怕不易對於!應龍啊,你千萬要記著,我們走鏢的人,頭一個字是忍,第二個字纔是武,如果遇匪殺匪、遇寇殺寇,這天下的匪寇你殺得完嗎?’我無話可說,又見地上那條腰帶,一時獵奇,撿了起來,隻見腰帶上繡了一隻小小的銀色鼉龍,因而拿給父親。父親看了一眼,俄然神采大變,不待其彆人瞥見,一把揣進懷裡,號召鏢師們趕路。
“一起上,家父非常沉默,我見貳苦衷重重,幾次扣問,他老是找話岔開。不久到了平江,交割了貨色,這天下午,家父將我叫到麵前說:‘我方纔又接了兩筆買賣,一筆去揚州,另一筆是走遠鏢,前去江西九江。我揣摩過了,這兩批貨都很緊急,常言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不放心交給彆人,應龍啊,你年紀雖小,但已得了我的真傳,故而我想讓你獨當一麵。你看,揚州、九江,你走哪一起?’
望著樹下烏壓壓的人頭,江小流隻覺痛快,低聲笑罵:“這些狗東西,有錢看戲就了不起麼?哼,我起家一泡臭尿,把他們十足淹死!”樂之揚笑道:“好個‘江小流水淹七軍!’”
“我甚麼?”文士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像一小我?”趙世雄渾身顫栗,指著文士顫聲道:“你、你……”文士笑道:“想起來了麼?吳王張士誠,是不是跟我很像……”
沉寂時許,忽聽“嗬”的一笑,假山後漸漸地走出一人。江小流幾近叫出聲來。本來,此人恰是站在船頭的白衣文士,玉佩上那顆明珠在黑暗中閃動幽光。
樂之揚強打精力,也笑道:“你若不要那東西,更加一了百了!”張天意目湧怒意,厲聲說道:“嘴硬的小子,我看你硬到幾時?”樂之揚笑道:“不勞體貼!”張天意“呸”了一聲,罵道:“我體貼你個屁!”樂之揚說道:“好啊,眼下無屁可放,等我有了屁,再放給你體貼體貼!”
少年接過銅錢,目送老者去遠,悄悄歡叫一聲,兩隻俊眼左顧右盼。忽聽有人叫道:“樂之揚!”牆角裡跳出來一個少年,八字眉,尖下頜,一雙眼溜溜亂轉,見麵就嚷:“樂之揚,我等你老半天了,就聽你嗚嗚嗚地吹個冇完,急也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