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半晌無話，隔著琉璃窗看內裡夜色正濃，一彎狹長的月勾掛在天上，銀霜的色彩透著幾分薄涼。他側首瞄了李容貴一眼，李容貴心領神會，忙答道，“稟主子，惠小主在圍房裡歇著呢，並冇有任何非常。”
天子驀地放動手中的毫筆，向菱花鍍金殿門看去，太後已然在芳蘭姑姑的攙扶下，氣勢洶洶地走了出去。
“查出是甚麼人來了嗎？”天子負手立於禦案前，垂著眼瞼持續用硃筆在摺子上勾畫。
子時三刻已過，夜已經深了，四周格外喧鬨。簷角掛著的四角風燈，在秋風瑟瑟中搖搖欲墜，宮巷長街中隻要陣陣細碎的提鈴聲，似飛鳥掠過那般悄悄。
礙於外臣在場，天子不得不拿出孝子風采來，“兒子給母後存候，母後駕臨乾清宮，如何不先告訴一聲，兒子功德先籌辦一下。”
宇文徹像被雷劈中普通，很快發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就算宮中通報動靜飛速，但也不至於到如此境地，他前腳接到動靜，太後後腳便趕來詰責。更何況，太後久居深宮，向來動靜閉塞！
天子措置德妃的旨意一下，天然有人歡樂有人憂。隻是，這個局剛剛纔開端，間隔結束還遠著呢。
李容貴已經領了賢妃派來的宮人通報，他也止不住的為德妃可惜。傳聞是個皇子，若安然誕下，且不說德妃此生有了依托，皇上措置劉府也有了顧忌，總不至於落得太慘。
翌日天子醒來，還未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羽林軍便上報了另一件希奇的事。昨夜恪侯的寓所遭到攻擊，賣力關照的羽林軍傷十數人，恪侯楚修澤也受傷了。
“主子領旨。”
周景元話音剛落，李容貴便跌撞地爬了出去，指著內裡磕磕巴巴地說，“皇上，太後老佛爺駕臨了。”
禦前金龍繞足燭台上撲滅著巨燭，映照的全部禦書房透明。天子有力地歪在禦座上，神采寡淡讓人看不透。
太後神采陰鷙，惡狠狠地瞪著天子吼道，“查甚麼查！澤兒夙來冇有仇敵，有這個心機、有這個才氣害他的，屈指可數！天子，你現在是敢做不敢當了，你覺得哀家是能夠隨便打發的嗎？你覺得你隨便找個罪人替代，哀家就會信賴了嗎？依哀家來看，你就是阿誰凶手！”
天子冷哼道，“如何會不清楚？青瑤不是貼身服侍她的嗎？”
“依卑職所見，攻擊者技藝敏捷，功力不凡，彷彿是江湖人士，要清查起來並不輕易。”
“務必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他順手抓起麵前的紫沙壺，衝著青龍玉雕空中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