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阿六！”杜如晦在背麵大喊，“護住李公。”
杜如晦卻徑直往正屋閣房走去，“我累了，本日再洗濯不動。”
“阿柳？”她又喚住正要走開的阿柳，“去熱湯水，備著阿郎返來沐浴，水中多加乾艾葉。”
李世民於混亂中瞥見阿達追隨出去，忙又指了兩名玄甲郎，跟著一同追去。
卻說阿達同兩名玄甲郎策馬追出晉祠，極目四下搜望，竟不見王、高二人。再往前追出一段，前頭鮮明幾駕快跑著的馬車。車中約莫都是些受了驚嚇，家底殷實的百姓，見有人馬追上來，皆靠著路邊放緩速率，遠遠地避開，不與他們爭道。
高君雅眼瞧著勢頭急轉直下，皺眉重重地一頓腳，“罷了，罷了。”趁著場中混戰，尋了個間隙，混跡入一堆惶恐躲閃的官員陪侍中。待杜如晦與李世民轉頭來找，早已不見了這二人的行跡。
杜如晦的一顆心頓一下掉回胸腔內，從心底裡緩緩地撥出一口氣來，這口氣如許長，彷彿耗儘了他體內大半力量，腳下不覺向後發展著踉蹌了一步，正被阿達快手扶住。
阿達心中一急，倒激出幾分急智來，順手撈起馬背上原就配有的一張弓，又探手入箭囊內抽出兩隻羽箭，雙手脫開馬韁，極力穩住身子，張弓搭箭，對準了前頭的車軲轤，雙箭齊發。
穆清在宅中坐立不寧了大半日，打發杜齊出去探了三四回動靜。晉陽城內卻安寧如常，並無分毫非常，愈是安好愈教她心驚肉跳。
穆平淡然點了點頭，重新坐回石凳，揮手道：“冇事了，都散了罷。”
隻短短一天，竟如隔了世普通，一汪滾熱的眼淚頃刻湧上了她的眼眶，心口卻有滔天的熱浪在翻攪，原覺得過了這麼些年，又經了那麼多事，她能夠淡泊安靜空中對任何事，此時卻心口的這把熱浪卻狠狠地將這份淡然揉碎，焚儘。
穆清輕撫著他眼下的一片烏青，表麵還是剛毅俊朗如昨，眼底卻已有幾絲纖細的皺紋延伸開去，鬢邊忽隱忽現著一絲白髮，這些年來從未見他如此疲累過。她忍不住伸手拈起那絲白髮，稍一用力，將它拔了出來，他竟甜睡得涓滴不覺。
杜如晦閉眼緩了緩神，“不礙。速去將飛奴放了，知會賀遂兆脫手。”
唯獨一駕，竟全然不知遁藏，見有追兵，低垂起兩鞭，發足了力向前疾走。定是在這車中了。阿達不再他顧，用心催馬追逐上去。那駕馬車跑得極快，目睹將要追上，卻又抓夠不著，一分神，又教它跑出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