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默了半晌,輕點了點頭,“二郎,確會是個心胸天下的明君。我卻隻是一介婦人,心胸自不比你們男郎來的廣寬,天下那樣大,我的胸懷容不了,所能容的,不過就是一個你,一個家宅罷了。倘若冇有你,統統與我便毫偶然義……你可明白?”
穆清跟在他身後起家,冷靜地在案前擺放了束髮所用的銀篦襆甲等物,待杜如晦在案前坐下,她才慢吞吞,且心神不寧地問道:“這場凶惡,你避不開麼?”
“郭婕妤?”杜如晦一惑,轉而明朗,“阿月?”
穆盤點點頭,話在舌邊打轉,事關宮闈隱蔽,她不知說出來是否會給他招致禍事,心當選揀著話要說,擇了好半晌,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乾脆坐起家子直說了,“郭婕妤,遭太子滋擾有好一陣,聰慧通達如她,如果平常,早已自行打發了事,現在卻甩脫不掉,往秦王妃那處去求援手,恐實在難堪。按說,宮牆內的事我原該隻作充耳不聞,閉目不見,隻是,隻是阿月畢竟跟了我這些年,既曉得了,便撩不開手去。”
“這話我何嘗不知,倒是非去一趟不成了。”穆清皺了皺眉,“秦王妃令人遞了話出來,現在,郭婕妤怕是不好過。”
開門打賞過自家高低的婢子主子,吃了早膳,母乳抱來四郎,由乳母抱了意義著向阿爹阿母祭奠一拜,四郎一雙潔白的眼轉溜了兩圈,滿臉的茫然,哄得世人一陣嬉笑。未幾阿達阿柳帶著拂耽延進正屋來賀春,一時候正屋裡也算得上是熱絡。
不必等她們的細語隨風飄來,穆清也能猜著她們正說些甚麼,不過是杜如晦勞苦功高,該當位各國公,卻未得聖上一星半點的封賞,隻跟著秦王謀個六品的差事,平了薛軍纔剛得了個從五品的陝州總管府長史的品銜,顯見是招罪了聖上。
穆清果然就撇下這話不再提,隻細心地替他束髮整衣。少頃,有婢子拍門進屋,端了淨麵的銅盆布帛,揩齒香膏等物。穆清換了一襲蜜合色襯著大朵寶相花的夾裙,藕色的襖子,坐在妝鏡前,綰髮的婢子打散開她的髮絲,按著她的意義替她綰了一個朝雲近香髻,因節慶中髮髻間冷僻總不大好,她又添上兩件金葉,玉簪子,方顯得熱烈些。
見她怔怔地坐著不答話,杜如晦眼神在她麵上一轉,一麵放下捏著她肩膀的手,一麪點頭,“是了,賀遂兆與康三郎眼下俱在京中,你若想曉得怕也不難。”
杜如晦起家撩開帷幔,下床取過他那襲暗絳色的夾綾袍,自穿戴起,“雖說宮中秘辛揚散出去也是滔天的禍事,但你畢竟是局外人,便是摻合此中出了個把主張,以你的手腕,想要獨善己身並駁詰事。擅自圈地卻比不得宮闈穢亂,地盤乃國之底子,容不得半點閃失,現在竟起了這事,窮究下去,必然有一場凶惡,你若身處亂局中,教我怎能不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