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敖見她進屋,忙起家以禮相迎,杜如晦走到她身邊,一隻手偶然地搭在她的肩臂上,“劉管事特特地從江都趕來,帶了你吳郡本家的動靜,征西候於上月歿了,諸分了家,因眼下年景不好,四散了大家過大家的去了。”
朝晨一開坊門,杜如晦便攜她送了劉敖,直送到城門口。正要歸去,忽聞有人在背後喊,“阿郎,阿郎夫人且駐一駐。”穆清轉頭看望,見一守城門的兵丁正衝著他們號召,她不肯定他所喚是何人。杜如晦於頓時凝神望瞭望,恍然覺悟,忙翻身上馬,拱手迎上前,“這位大哥……”,才這麼一句,那兵丁手足無措地比劃了一陣,不知該行甚麼禮,最後隻得架握住杜如晦的抱拳。“阿郎是要折煞我了。小姓劉,家中獨,故街坊家人皆喚一聲劉大。”說著向著杜如晦深深一鞠,又轉向穆清道:“問夫人安好。”
穆清吃吃笑起來,“好丫頭,這倒得快。”七夕夜鬨騰了一場,至今她尚未出過城,重陽賞菊時節,眾女眷相邀郊野登高,她亦未曾應。眼下精華好輕易答覆了些許,老是不忍拂了她的興趣,想來有阿達跟著,出城走一遭也無甚不當,便點頭應下了。叮囑了阿柳阿月,去換了一身便於騎行的翻領夾衫,裹上毛氅,阿月詳確,替她緊緊地繫好兜帽上的絲絛,又將兜帽上的毛翻理劃一,細聲叮嚀著,“娘體寒,騎馬時若對著風口,切不能張口,彆吃了冷風轉頭再作出病來。”
穆清麵上還是平平,呆呆地立著,怔了很久,不知該說甚麼,半晌纔將看向杜如晦問道:“那我母親和萬氏現下如何?”劉敖忙上前回她:“老夫人與尊兄仍在舊處住著,遭人冷待白眼是不免了的,人卻無恙。那萬氏,去歲便不知去處,後特地著人探過,竟說是遁入佛門了,不知是否許盼著精華今後回吳郡時尋她,倒並未走遠,隻躲在光福鎮外穹窿山的梅塢庵裡修行著,庵堂小且隱蔽,日過得當然辛苦些,幸虧現在不聞世事,過得也算悠然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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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野林中寂悄悄的,確無甚活物出冇,轉了一個多時候,精華隻射得幾隻灰鼠,她望望穆清凍得幾近生硬的手,說歸去帶至南市的皮院兒,請人硝製了給阿姊做副青秋蘭的手籠。穆清轉臉去看射得的那幾隻灰鼠,每箭皆中了眼睛或頭皮,若身材中箭,這張皮就壞了,再不得用了。可見精華的箭術現在已是了得,她心中自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