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拱手謝過那守城的頭兵,自忖了兩撥進城的人中,必有一撥是送簪的。探手入懷,將簪連同包裹著的絹帕一同拿出來,湊在鼻尖下細嗅了幾下,又遞給阿達嗅過。阿達閉目深吸了幾鼻,展開眼睛驚道:“正有一股雞頭漿草的氣味,快往東邊尋去。”世人俱策馬往東邊驛道趕,八匹馬在驛道上發力奔馳了將近四五十裡,白蹄烏確是超卓,一跑在頭裡,快速慎重。驀地精華帶住了韁繩,白蹄烏放慢了速,她好似聞到氛圍中淡淡地飄著雞頭漿草的氣味,大雨沖刷下,氣味如有若無冇法肯定。趕上來的賀遂兆亦放慢了速,越往前走,辛刺的氣味越重。
屋門回聲而開,精華被一把拉進屋裡,蓑笠下的人已全濕。“我阿姊自午後分開唐國公府後音信全無,有人說瞥見她的車出城了,眼下也不知人在那邊。”她顧不上施禮,慌亂地說著,“此時城門早已封閉,姊夫不教張揚,遣了我來向二郎借出城令信。”李世民從腰間扯下木牌遞給她,令侍婢尋了一套潔淨的女騎裝予她換上,臨到門邊又喚人牽來白蹄烏,“守城兵將皆認得白蹄烏,你騎了它應不會有人難為你。帶話予杜兄,若需加派人手或有了七孃的動靜,速予我知。”她點著頭,一把抹去眼眶底下殘留的眼淚,口中稱謝。他拍了拍她的肩頭說:“謝甚麼,快拿了令信出城去尋,謹慎著些。”精華謹慎地收好木牌,騎著白蹄烏趕去與杜如晦彙合。
“精華,速去唐國公府,莫張揚,隻找二郎討要出城的木牌,到手了往康郎酒坊彙合,能夠辦成?”精華得了杜如晦的拜托,未幾言語,點了點頭縱馬立去了。他高傲白賀遂管事意義,上了馬調轉馬頭,朝康郎的酒坊奔去,留下阿達設法將不省人事的兩人倒騰回家。
精華熟撚唐國公府的地形,直奔向李世民所居的偏院,繫馬於牆外的槐樹上,見四下無人,縱身便翻滾過了外牆。入得內裡,才發覺是個兩進院,屋宇五六間,卻不知他身處哪一間。正愁著無處尋摸,急得快滴出眼淚,劈麵屋的窗格上閃現出一個熟諳的影,她幾近不假思地奔馳疇昔,拍打著窗格,帶著哭腔連聲呼道:“二郎開門,二郎開門啊。”
再說杜如晦,馳到康郎那處,大跨步地從坊間的後門上到隔間,賀遂兆公然已在等待,儘收了常日裡的浪蕩隨性。雖說已知穆清被帶出了城,卻不知該往城外哪處去找,全然不知所措。時候一寸寸地流逝,不容他們再等,樓下窗外馬蹄聲響,原覺得是精華拿了令信趕來,不一會兒噔噔噔地跑上樓的倒是阿達。他從懷中取出一團揉皺的絹帕遞予杜如晦,翻開絹帕,內裡恰是出江都那日杜如晦親手替她簪上的寶相花金簪,穆清日日不離身的髮飾,世人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