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裴該提示祖逖:“今琅琊大王為陝東都督,雍州以東,一以製之,君若不受命,則恐有淪為叛臣之虞。且我等主力皆在河南,倘若建康出兵北上,直取淮陰,而王處仲率江上之卒以向譙縣,掘我等根底,又當若那邊?且君所部多為兗、豫塢堡主,昔日為大義所責,不得已而從征,倘聞退兵令,各欲歸去,祖君能夠留之否?”
裴該苦笑著搖點頭:“對策是有,說不上萬全……”
裴該擺擺手:“不成,還當由祖君平靜河南,該西入關中纔是。”
就聽祖逖說道:“河南尚未底定,又乾係運路,不成輕棄。如此,文約且守河南,我自將兵西向弘農,尋機入關……”
裴該心說你冇啥可忸捏的,你覺得就這幾分鐘時候,我能把方方麵麵都考慮清楚嗎?關頭你固然對於政治鬥爭也不算是個雛兒,但一則平素就冇把精力破鈔在勾心鬥角上,二來當局者迷,對於建康那票官僚也還存著些胡想;我就分歧啦,按照史乘記錄,早就把那些無恥嘴臉看得一清二楚,厥後你祖士稚是如何憂憤而死的?郭默、蘇峻又為甚麼要造反?雖是後車,這轍印儘在我腦海當中,豈會不事前便加以考慮?
裴該笑笑:“祖君心亂矣,秋毫即在睫前,竟然不見……”
受命通報資訊的小卒“詔令退兵”四字一出口,祖逖當即驚得是目瞪口呆:“我等已摧破劈麵勁敵,山陵待掃、故都待修,河南已在把握當中,當此奮發之時,卻為何要退兵?!”一撥坐騎,就要歸去處使者討個說法。
裴該一把扯住祖逖的馬頭,說:“祖君且慢。”隨即擺擺手,摒退從人,然後抬高聲音問祖逖:“君若歸營,則必聽宣旨,到時候是受命啊,還是不受命啊?我等還是先商討定了,好做定奪。”
“當急遣使長安,請天子詔,留我等在中原,如此則有為叛臣之虞也!”
祖逖恍然大悟,不由嘲笑道:“方寸已亂,竟思不及此,忸捏啊。”
建康政權此次北伐,本來就是虛應故事,純使徐、豫出兵,自家幾近冇出一兵一卒——過江的三千兵馬,以戍衛東海大王為名,始終待在睢陽,就涓滴也冇有進步的意義。裴該曾經跟祖逖闡發過,琅琊王不過藉此以要名罷了,實在並無規複中原之意。
裴該笑笑:“王導素以忠誠父老麵孔示人,凡行事必占其理,既命退兵,安得無藉口?若彼言……或荊、湘,或交、廣,又有亂起,乃至南貉造亂,威脅建康,則命退兵,非為在理。若彼有理,祖君是從命,是不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