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雙眼微微一眯,隨即一擺手,把侍從全都轟了出去,然後才抬高聲音對程遐說:“此處唯我君臣二人,但有所慮,不必諱言,朕亦不罪——究竟太傅為何要造此讖言,卻又不肯明告於朕啊?”
石勒聞言,不由微微一愣,就問了:“若非子遠所製,那是那個所為啊?莫非另有甚麼人慾誹謗晉之君臣,暗害裴文約麼?除非是……曹嶷?”
荀氏趁機遣使往說,以保全其身家性命作為前提前提,終究說得曹嶷分開廣固,孤身前來洛陽陛見。隨即赦其前罪,改任為襄城太守,準其帶一族、親信五百人到差。其他曹兵半充禁軍,以實五校,半數閉幕;廣固城臨時不墮,用來積屯糧草,以策應河北的邵續。
彆的,荀氏翅膀迭有升晉,如荀闓就同時進位為禦史中丞,實掌禦史台。
荀組說當然要“行”啊,為啥不“行”呢?
“此亦太傅向朕獻計之由,倘若晉、秦兩分,趙為雄長,再欲逐鹿中原,底定天下,必輕易也。但是若實為太傅造此讖,乃大功一件,何故不肯對朕明言哪?即便太傅向來謙沖,不肯居功,亦可告密朕也,何故特隱其事?”
但是現在馮龍在西,蘇峻在東,兩路夾攻,再度殺得曹兵丟盔卸甲,領地日蹙;再加上因為有邵續橫亙其間,故此石趙難以儘力救濟——並且看狀況,也根基上冇有伸手挽救的激烈誌願——曹嶷困守廣固,已至日暮途窮之勢了。
曹嶷實在早就有歸晉之心了,但他此前總還抱持著必然的胡想,覺得靠動手上半個青州,數萬兵馬,乃至廣固堅城,能夠跟洛陽還價還價,仍舊實際上盤據一方。祖逖、祖約兄弟當時就提出來,曹嶷罪不成逭,除非他交出兵權,親身到洛陽來請罪,不然絕無受降之理!曹嶷天然不肯承諾啦,這才被迫投奔了石趙。
“陛下深知裴文約,彼豈是因循輕易,希冀無虞,而不肯鬥爭以求活者?但是若即向洛陽篡奪晉祚,祖士稚雖病,麾下貔貅另稀有萬,兩相爭鬥,得利者唯我趙也。是故裴某但有於關中自主一途了。”
就此當夜密訪裴嶷,被讓進了書齋。裴粹將那則讖謠一說,裴文冀小巧心竅,天然半晌間便即瞭然其意。裴粹就說了:“此讖清楚欲誹謗我晉君臣,大壞文約申明,恐是羯賊於戰陣上不能取勝,故而實施詭道。但是……文約所處極高,側目者多,木秀於林,必受人忌,倘若……此讖實出洛中諸公授意,恐怕凶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