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敞插嘴解釋說:“自古兵強馬壯者,其誰不欲為天子?昔王彭祖在幽州,所部不過十萬,即生篡意;劉越石在幷州,亦形同盤據,而況今之大司馬乎?行台所轄,三分天下有其一,虎將若雲、謀臣若雨,無不望大司馬更進一步。倘若天下大定,必定撤併行台,則洛陽中朝,哪有那麼多位置可予關西人哪?
許柳當即提出:“丈人當即率師歸洛!”
這句話中,實在暗含著諷刺之意。
比及北伐複洛,迎回司馬鄴,祖士稚大要上還算恭敬,實在內心也常常在想:“這半壁江山,滿是我跟裴文約幫手撐起來的,若無我二人,司馬氏遲早要完!”
隻是麵子高低不來――昔日並榻論交、同殿為臣,我也就比你矮一頭罷了,現在你想做天子,我倒要北麵稱臣,內心總歸愁悶啊。再者說了,我們的友情不算不深吧?你若想做天子,那就先來跟我籌議啊,開出前提來,一定不能如你之願。現在趁著我在火線禦羯的機遇,你便欲直接揮師入洛,逐我於朝外,這未免不大仁義吧?
都到了都城郊野了,這兒又冇仇敵,我不過領著一百騎前來,你們有需求這麼如臨大敵嗎?既不卸甲,複又擂鼓待我。
許柳卻道:“裴盛功非平常軍將,乃大司馬從兄也,又負保護河南,拱衛都邑之責,今於都內遇害,大司馬必大怒。若其東來問罪,朝中大老當然難辭其咎,恐怕於明公也將倒黴啊……”畢竟裴丕是你命令調往洛陽去的呀,你不成能撇得乾清乾淨,一點兒任務都不擔吧?
張平、樊雅等將多是老粗,冇甚麼政治腦筋,底子看不清此事對時勢所能夠形成的龐大影響,隻是說:“此小事耳,自有朝中大老等措置,我等武夫,不便置喙。”
這個時候,滎陽周邊的厘、隴等城,俱已光複,全部滎陽郡內,隻要小小的卷縣,數千羯兵尚在負隅頑抗。祖逖既入滎陽,便召諸將吏前來商討,說洛中的事情,及裴盛功遇害之事,你們也都傳聞了吧?對此有何設法哪?
裴該見狀,倉猝扳鞍上馬,兩三步奔到近前,一把就抓住了祖逖的雙手,神采竭誠地問道:“聞祖君因國事而負創,乃當安養,又何必親身出營來呢?”
祖逖的神采卻有些不大天然,低聲答覆道:“些許小傷罷了,不敷為慮……本當入城去拜大司馬,何如城上不肯放入,隻得歸營裹創相待――既然大司馬來,我又豈有不出營相迎之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