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該厲聲喝道:“還敢抵賴!汝不過萬餘眾,莫非戰陣之上,能夠殺敵上萬麼?逃散者捕俘可也,及其降者,當稟我措置,豈可肆行殛斃?且我行來見很多白髮首級,莫非彼等竟連老弱也能為兵,且頑抗至死不成麼?!”
郭默說好啊,多數督究竟是如何想的,還請你不吝見教。
郭默聽裴該口氣有所鬆動,倒也見好就收,不再抵賴,隻是連連點頭請罪,說自從多數督遣使頒令以來,我就冇再妄動屠刀了……
則殺老戎猶有可說——全民皆兵嘛,老戎確切也有能夠上陣——殺婦孺就屬十惡不赦了,裴該的這條底線是絕對不成觸碰的。
裴度道:“多數督實有仁者之心,不分晉戎,皆目為子民。且將軍剛纔雲,亂天下者是胡戎?私覺得不然。多數督曾與我等言道,亂天下者,實諸藩也,胡戎不過趁亂而起罷了……”
即以今時本日而論,倘若種族搏鬥真能加快中國重新同一,進而強大的法度,那麼裴該寧肯扼殺知己,遭到萬世唾罵,也會嘗試采納這一政策。但那底子是不實在際的妄圖,雍、秦兩州胡戎稀有十上百萬之多,你如何能夠殺得過來?需求花多少時候、代價才能夠撲滅?對方莫非就束手任由你殺不成麼?你屠彭胡一支,則他族驚懼之下,是今後偏過脖子來任由你砍,還是乾脆起而一搏?
現在他來見裴該,卻見裴該雷霆大怒,心說好險,幸虧我當日聽了裴司馬所言,略微收了罷手……因而稟報說:“婦孺皆俘,並未殛斃,即亂軍中死者,亦不梟首。”至於我親手殺那兩個,事出有因,部下士卒也不免有少量殛斃,比例太低,那就乾脆含混疇昔算啦。
郭默的意義,老年人又如何了,老年人也不能說全無戰役力吧,他們如果抄起兵器來抵抗王師,莫非我還不能殺了不成麼?軍法上冇這條吧?隻說不得搏鬥布衣,但這些老戎真不能算是布衣啊。
對於所俘戎人,多數押往扶風國,與晉人混居屯墾,此中戎婦適齡者,皆配晉人——倒有一半兒都被前軍將士朋分了——小戎擇十歲以下孤兒,送長安入孤兒營。
當然啦,此番彭夫護回籍,首要目標是騷擾、劫掠,那膏於其刀下的晉人就不在少數了——至於那些老戎,真一定象郭默所說的,“安知其少壯之時,未曾搏鬥過晉人啊”。
這是宋襄公的典故,按照《左傳》記錄,襄公在泓水敗北,國人皆怨,他就說啦——“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我就算敗北了,那也得講端方,這纔是仁義——“二毛”是指年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