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該就問了:“卿可願幫手於我,安寧社稷否?既知我督朔州,何不與看管將吏明言,投效於我?”
但在遊遐聽來,裴該這就純屬是大話了,隻是不好劈麵道破——再說了,他對裴該和徐州軍也並不如何體味——因而答覆道:“裴公,勝負兵家常事,進退之際,本無確算。若唯知進而不知退,實非將兵之法啊。”
裴該笑笑,竟然實言以告:“劉曜所部,恐不下十萬之眾,我軍止兩萬耳。”
“哦?”裴該不自禁地就把身材朝前一傾,“如何說?”
殷嶠見狀、聞言,不由皺眉,心說裴該清華貴族,一向都以謙謙君子的形象示人,如何這會兒俄然間提及粗口來了?“大荔奴”,是指遊遐麼?“明公,此非待士之道也。”
不過倘若僅僅如此,則遊子遠不過一名前趙的諫臣罷了,跟胡漢的陳元達有得一比罷了,前麵的情節生長,那才叫峯迴路轉,令人始料不及乃至於目炫神搖哪。遊子遠覲見劉曜,勸他不必親身率兵撻伐氐、羌背叛,而要加以寬赦,嘗試懷柔之。當然啦,淺顯公眾一聽有了活路,能夠會偃旗息鼓,某些大貴族既然掀起了反旗,是不大肯善罷甘休的,遊子遠就說:“願假臣弱兵五千,覺得陛下梟之。”
——以是裴該想明白了遊子遠是何人,纔會脫口而出:“這大荔奴……”
裴該微微皺眉:“此事不易為……我纔到馮翊,不敷一月,而胡寇將大肆來攻,前確命將前至梁山,然若無三四個月,堡壘必定難成。”
旋即遊子遠又從獄中上書,劉曜更怒了,斥罵道:“大荔奴不憂命在斯須,猶敢如此,嫌死晚耶?”命令將其立即處決。
隨即他一名文官就真的領兵出征了,在到達雍城的時候,就已招降了叛眾十餘萬,然掉隊討不肯降服的巴酋歸善王句渠知,獲得全勝。轉過甚來,複攻上郡,以堅壁疲敵之計,大破賊酋虛除權渠,迫其歸服,就此穩定了前趙在關中的統治,被劉曜策拜為大司徒。
急命殷嶠喚遊遐遊子遠出去,見了麵一瞧,固然骨架子不小,卻貌似隻是個文弱墨客,並且穿戴很蔽舊,合法初春,氣候尚寒,他身上卻隻要單衣罷了——此前混在布衣百姓當中,如何能夠有好衣裳?就算有,估計也被押送的徐州軍給扒了。徐州軍法雖嚴,這類小摸小搶,為當時的民風使然,裴該還真管不過來。
裴該宿世讀《晉書·劉曜載記》,就感覺全篇的亮點唯有這個遊子遠罷了,並且記著了他是大荔人——“大荔奴”那句唾罵實在太朗朗上口啦。不過此番進屯大荔,他卻並冇有及時想起此人來,因為遊子遠畢竟是前趙的官兒嘛,劉曜又已經來過了,實際上他早就應當降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