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郃陽南下大荔,晉方無險可守,但這並不是說,大荔就是一座孤居於平原之上的四周漏風之城。在大荔城南邊,有洛水流過——這條洛水源出羌中,南注入渭,為了與河南的洛水相辨彆,風俗上亦稱為“北洛水”——穀深坡陡,水流湍急,也是天然的樊籬。逆著洛水而上,在大荔城西十五裡處折向西北,然後拐個大彎,又轉道東北,在這大拐彎之間,有條不高的山崗,古稱“商顏”——顏是崖之意——彆名“許原”。
是以劉嶽對徐州軍是存在著必然輕視心機的,遠冇有初渡黃河時那般謹慎,加上徐州軍之一部竟然滿是馬隊,從商顏南麓快速交叉過來,實在出乎料想,就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裴該刺探得實,劉曜主力在河東郡北部,那麼他很有能夠自夏陽西渡,或者北上采桑津——去采桑津還則罷了,若走夏陽渡,就怕高樂來不及撤,會有傷害啊。
裴該懲罰部下,非止一次,但對於營督一級的,向來還冇有太疾言厲色過,即便“汝可知罪否”,常常說這句話的時候,神采也僅僅嚴厲罷了,並不見有多憤怒——何況後話常常是將功折罪。不太高樂也不傻,曉得本身這回是犯了大錯啦,並且……自從開年以來,貌似也並冇有甚麼功績能夠折抵吧……
劉嶽真是不測之喜,當即笑道:“大王料敵機先,晉人無能為也!”
高樂囁嚅道:“我也欲為都督效死,我也不想怕死,但是人當絕境,自但是然便隻望求生了……”嘮嘮叨叨地說個不斷,把滿腔的苦水,全都向陸和傾訴而出。
——等遭到劉嶽拷掠,再悔怨也來不及了。
裴該雙眉一豎,打斷他的話,嗬叱道:“如此,汝是尚不知罪也!胡寇渡河緩急,判定在我,若止難以封閉渡口,錯誤在我而不在汝。然胡寇渡時,汝並不在津渡,且得退兵之令,不顧軍士傷亡,率先而逃,才真正罪不成赦!”
北宮純這些天就一向在商顏南麓盤桓。按照裴該的判定,胡兵渡河以後,很能夠快速南下,想打本身一個冷不防,但基於夏陽存糧未幾,郃陽的存糧又已被陸衍儘數運走了,劉曜必不敢全師而南。他很能夠調派前鋒兵馬,先期殺至大荔城下,以停滯乃至封堵本身一係列的軍事變更。
入得衙署大堂以後,他就誠懇跪在了裴該案前——時人雖雲跪坐,但跪和坐還是有著本質辨彆的:身材後塌,臀部挨腳,重心放在腿腳上,是坐;身材前傾,腰背挺直,臀部高高提起,重心在小腿和膝蓋,那就是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