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騎士緩緩地策馬，渡水過溪，一邊說道：“不期能於此見到恁多涼州老鄉——汝等但是跟從钜鹿郡公來勤王保駕的麼？”
向來安營紮寨必近水源，豆田壁四周恰好有一條小溪，寬不過七八尺，溪水甚是清澈。徐州軍間隔溪水十丈外屯紮，規定在上遊打水，下流洗沐，不得混亂。
羅堯撓撓頭皮，皺皺眉頭，誠懇答覆說：“也說不上甚麼恩信……今長安城中，能戰者唯我涼州大馬耳，是故索公於衣食東西上，資給頗厚。但是長安方窘蹙，自不能與在涼州時比擬……”
小年青懂甚麼，到時候還不都得聽我白叟家的。
冇體例，身當亂世，武夫優先，好比現在朝中，論名位梁芬為司徒，是在索綝之上的，但諸事都得仰承索綝的鼻息，若以之對比後漢，索綝就是曹操，梁芬隻是荀彧罷了——當然隻是在小朝廷中的職位而言，比起才氣來都差著十萬八千裡呢。若非索綝手裡有兵，烏氏梁氏比起敦煌索氏來，隻高不低，且富強極大超出索氏，梁芬本人又是國戚，怎能夠把索巨秀放在眼中？同理，承平時節，範陽祖氏連河東裴氏的背影都不配瞧，但當亂世當中，則天然是祖為主而裴為從啦。
時候不大，先前回營稟報的士卒又跑返來了，拱手道：“羅先生，我家將軍有請。”
他說：“今胡賊已陷馮翊、北地二郡，前至長安，一馬坦途，幸得內鬨，劉曜暫退，不然該此來，恐將收公等骨殖於廢墟之上！該願請命，自將所部北進以複二郡，且鎮守之，若寇遲來，則可緩緩安穩、積聚，覺得長安樊籬；若寇急來，該唯有戰死罷了，不欲見公等各懷心機而貽誤國事！”
在梁芬看來，祖逖就是真正掌事、握刀的，裴該是他的臂膀，是跟在身邊出運營策的，或者更精確點兒說，是祖士稚扛出來以皋牢世家大族且自高身份的旗號。雖說二人職位相若，但徐州那偏僻處所，能出多少兵？北伐主力還不得是豫州軍嗎？裴該怎能夠超邁到祖逖頭上去？
裴該這才把雙眼略略一眯：“我今即求死，二公不允乎？”
梁芬眉毛微微一跳，就問：“若天子下詔，屬意裴公，裴公真敢往守二郡乎？”裴該一翻白眼：“天子有詔，其誰不從？該雖無能，唯不敢怯懦以避國難，二公當道者不能死國，則唯該死國罷了——該願將老婆亦自徐方接來，以明心誌！”
至於梁芬，他有換馬的意義，想用祖、裴來替代索、麴，同一關中軍政號令，如此才談得上抵抗胡虜，比較長時候地穩定長安的局麵。但有兩點尚不肯定，一是祖、裴的才氣是不是比索、麴要強，野心是不是比索、麴要低，本身可否掌控得住；二是一旦大權在握，將來祖、裴會不會如同本日的索、麴普通，也起齟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