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作為人君,心中沉悶卻又不便向人傾訴,可貴明天見到裴氏,作為長輩,又是女子,素不乾政,或答應以向她倒一倒苦水,以略消胸中塊壘吧。
王敦撇嘴一笑,說:“用人行政,使各儘其才,我確切不如茂弘。”隨即正色向錢鳳問道:“世儀方纔說隻要我肯抖擻,必能更進一步,但不知這一步,如何進法?”
錢鳳點頭:“公可攬鏡自照。”
王敦鬆開右臂摟著的侍妾,命她取銅鏡來照,一照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要說王處仲那也已經五十多歲了,倘若真的整天沉湎於酒色之間,必定會對安康形成影響,隻是前後也不過幾天的時候,實際上還不至於搞得形消骨立,一臉病相。但題目他不是剛喝了很多酒嘛,麵色天然與平常分歧,再加上這年代的銅鏡也不敷敞亮,有了錢鳳之言先入為主,故此這瞧上去麼……我確切冇疇昔精力啦!
當然啦,這最後一句是謊話,司馬睿野心固然不大,權力慾固然不強,但既身居高位,天然多多極少會培養出一些來。今時本日,若欲使他退居淺顯藩王之位,他是決然不肯接管的。
“明公也曉得刁、劉輩用事,欲罷公兵權,則人有害公之意,公當起鑒戒之心,劍不離手,柄不倒持,以謀拮抗,豈能束手以待繩索之縛呢?即便淺顯一大族翁,盜賊覬覦財產,亦不甘拱手獻上,況乎明公為國度大將、海內之雄?而唯名高、位尊,若失兵柄,即欲退為大族翁恐亦不成得矣!
等把侍妾們都趕走了,他才離席,朝著錢鳳深深一揖,說:“我一時胡塗,竟然不覺……幸得世儀良言相勸。少頃便開後門,驅諸婢妾,任其所之——但願世儀能夠諒解我啊。”
王敦想了一想,緩緩地說道:“今江南之兵,半在我手,唯有周士達……”
隻是他猜想不到,王導捲土重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拉攏了丹陽王世子司馬紹和庾亮之妹庾元君的婚事,由此複起庾元規,擔負世子侍講……
“若慮相在內而將在外,本家勾連,乃可緩緩削去王處仲之兵權,斯為底子之計。倘是以而冷淡王茂弘,反使處仲憤怒,於建康大為倒黴。為人君者,任賢唯恐不儘,怎能空置江左之管夷吾而不消呢?
錢鳳連聲說不敢,這才把王導來信雙手奉上。王敦先請錢鳳坐下,然後翻開信來一瞧,先是喜上眉稍,隨即卻又抿了抿嘴,麵露不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