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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曲彬奉了司馬程遐之命來喚裴該,一到處所先命從人打門,比及門開以後,他就挺著胸脯、梗著脖子,背動手,大搖大擺地往裡走。成果一瞧,裴該不但冇過來迎他,反而端坐胡床不動,還抬頭望天,彷彿底子冇瞧見有人出去似的。
支屈六連續好幾天早晨都來找裴該聽故事,這一夜又蹭到月上中天賦肯告彆,裴該打著哈欠正籌算去洗洗睡了,芸兒卻跑來傳話,說裴氏召他入見。
“既不識字,如何名文?還是叫孫武……”想一想也分歧適,“看汝體健有若熊羆,不如便改名為熊,叫裴熊吧。”
“我曾與張賓言,說石勒欲建基業,當取河北,但是王彌在青、徐,若不能肅除之,石勒焉敢放心渡河?且待石勒返來,侄兒再勸說他,使其東進,與王彌相爭,當時間隔江東便略微近便些。侄兒這數日與胡將支屈六語,是為探查胡軍內幕,以便將來從中取事耳。”
那仆人從速撇下笤帚,近前來鞠一個躬:“稟報家主,這是支將軍才遣人搬來的,說是請家主每日肩扛手運,必能健旺體格。”
裴氏固然聰明,對於天下局勢畢竟搞不大明白,也不曉得裴該是不是在對付她,隻能似懂非懂地點一點頭:“既如此,我不再多問了,文約且謹慎處置。胡營不成久居,然亦不成輕冒風險——叔父隻得汝兄弟兩子,今胡軍合圍洛陽,隻恐汝兄不免,若汝再有閃失,那可如何是好?”說著話,略偏過甚去,腮邊不由有清淚垂下。
那仆人叉動手,畢恭畢敬地答覆道:“小人裴文。”
裴該心說賣身葬親啊,這橋段也太老套了吧,誰會信你!緩緩屈膝,在胡床上坐下,持續問裴熊道:“汝今為我家之奴,又有力量,若逢我有危難,能夠捐軀相護麼?”
裴該心說固然對於相乾汗青我記得不大清楚,但估計裴嵩是冇能逃去江東的,若非降了胡,必定殉了國,或者不曉得流亡何方,死於那邊了。因為河東裴氏在西晉也算是第一等的世家門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比王、謝之流還要崇高,但終究把持江東政局的隻要王、謝,卻並冇有一個姓裴的……裴嵩是裴氏正支,又為名臣裴頠之子,他如果然能逃至江東,不成能無聲無息,小浪花也攪不起一朵,起碼史乘上多少會記上一筆吧。
孫……我靠孫文!裴該差點兒冇一口老血噴出老遠去——“久仰久仰,本來您就是那位‘鐵拳無敵’孫中山是吧?!”好不輕易才按捺住吐槽的慾望,他高低打量對方幾眼,悄悄痰咳一聲,才氣夠再次伸開嘴:“汝力量卻大,可識得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