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該苦笑點頭：“非也。彼為胡虜，我是中國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何能皋牢得住？”他跪下來，膝行靠近裴氏，抬高聲音說道：“還請姑母少安勿躁。許昌間隔江東千裡之遙，間又胡騎縱橫、盜匪殘虐，即便得隙逃出，恐等閒也不能到。何況我新附，胡人尚不信我，監督必嚴，一旦流亡失利，恐怕再無機遇……”
裴該心說我冇讓你去打支屈六啊……哦，你是覺得我想皋牢你，然後尋機逃竄，以是預先作此聲明吧，這傢夥貌似人如其形，公然冇甚麼心眼兒——“我何曾命汝去與支將軍較量？然如果旁人欺我，汝肯聽令搏殺麼？”
裴該聞言，不由翻一翻白眼——上來直呼其名，還以“汝”作為稱呼，你這算甚麼態度？則來意也不問可知了。他聽簡道提起過一個姓曲的，大抵能夠猜到來者何人。
曲彬固然心中憤恨，卻也莫可何如，也不敢再直呼其名了，隻得略拱一拱手：“裴郎……”裴該兩眼一翻：“‘裴郎’二字，也是汝能夠喚得的？”
裴熊直截了本地答覆道：“小人打不過支將軍。”
“那要比及何時？”
漢國纔剛建立不久，典章軌製還很細緻。照理說劉元海不是個冇學問的人，但他底子就冇把心機放在官職的設立上，再加上漢、匈兩套軌製並行，那就搞得更加混亂。麾下各軍的狀況也與此大同小異，比如說石勒軍中，各級武將品級森嚴、權柄清楚，但稱呼起來很簡練，都能夠被叫做“將軍”。
孫文……今後今後就叫裴熊了，倉猝又再作揖：“感念仆人賜名。”
其實在他印象裡裴嵩就是個平淡的官僚，頂多比本來的裴該略微成熟一點罷了——畢竟年紀擺在那邊——底子就希冀不上啊！
當然這不是說裴該麵貌比曲彬標緻太多，他僅僅占了年青的便宜罷了。關頭曲直彬這高傲是虛的，裴該固然也純然是演出，畢竟曾經是養尊處優的貴介公子，在曲彬看來，那是從孃胎裡帶出來，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無可對比的優勝感……以是他的氣勢當即就被壓下去了一頭。
“小人不識字。”
裴該心說固然對於相乾汗青我記得不大清楚，但估計裴嵩是冇能逃去江東的，若非降了胡，必定殉了國，或者不曉得流亡何方，死於那邊了。因為河東裴氏在西晉也算是第一等的世家門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比王、謝之流還要崇高，但終究把持江東政局的隻要王、謝，卻並冇有一個姓裴的……裴嵩是裴氏正支，又為名臣裴頠之子，他如果然能逃至江東，不成能無聲無息，小浪花也攪不起一朵，起碼史乘上多少會記上一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