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掾傅暢點頭道：“大法律所言雖有其理，臣卻覺得，未免見一斑而不窺全豹。胡晉有仇，於我趙家則為同袍，不管大王是否踐天子位，猜想胡與氐、羌，皆會來投，又何必遲延啊？聞漢先帝崩時，喬車騎攜傳國玉璽南下以依皇太子，繼而皇太子為靳氏所刺，則玉璽或已落入晉主手中。倘有玉璽在，使漢帝禪位於趙王，當然大好，既無玉璽，則繼奉漢主，又有何用啊？趙王當自稱天子，如昔漢光文天子故事。”
平陽事發，旬月間情勢數變，就連近在關中的裴該都幾近措手不及，遑論遠在襄國的石勒，他一時候腦袋也幾近蒙掉了。
以是正牌胡臣羯將還冇發言呢，晉人臣僚倒一個一個跳將出來，駁斥張賓所言。石生和呼延莫等人相互瞧瞧，心說也好，歸正我們嘴皮子不靈光，必定說不過張孟孫啊，就讓這些晉臣頂在前頭好了。
這當然不是通例，並且《文心雕龍・章表》也說：“曹公稱為表不必三讓。”曹操最瞧不起這些宦海套路了，頒令改正，是以魏晉以來，即命三公乃至丞相，彆說三讓了，做全兩讓的都未幾。
程遐表示得大喜過望，拱手對石勒說：“裴該不顧兵疲，強攻平陽，若季龍將軍與雍王合兵，破之必矣。若能活捉裴某，關西不敷定也！臣為趙王賀！”
裴該不再前去平陽，而直接返回了長安。但是才進長安城，便有密報送至――河北石勒有僭號稱帝之意！裴該不由嘲笑：“此意猜中事也。”
這意義，我也同意您稱帝，但是不必焦急，還是再張望一段時候為好。
張賓條分縷析，詳言暫緩稱帝的好處，與傅暢、續鹹等人唇槍舌劍，爭辯很久。石勒難以定奪，又被他們吵得腦仁兒疼，就說先散會吧――他籌算一一呼喚臣僚，從各方麵聆聽分歧的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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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遐以手指心，說：“臣之衷曲，莫非大王不知麼？即稱王之前，臣等便曾聯名上奏，恭請主公稱尊，實為大法律所阻，才暫取王號。疇昔劉聰尚在，平陽未曾易手，臣等便有此意，豈會因情勢遽改，而變動媒介呢？
程遐第一個發言，但他所說的話卻大大出乎同僚的料想以外――
來由也很簡樸，我等多出世家，你張賓又算個屁了？不過其父一代做過兩千石罷了。至於程遐、徐光，家世還不如張賓呢。其次，汝等都是主動叛晉投羯的，屬於鐵桿兒的“漢奸”，真不知人間有“恥辱”二字！我等畢竟是被迫無耐，猶抱琵琶半遮麵才上的賊船，目標是安保百姓，曲線救國，非為小我之私也……總而言之，我們就不是一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