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上了一件翠綠的衣裙,攬鏡自顧。
一大朝晨,金不換便命小耗子早早喚醒女人們塗脂抹粉,換上最素淨時新的衣裳,催促著她們早早登上畫舫。
冬梅漫不經心點頭,接著又對鏡清算衣裙。
河對岸便是貢院,貢生們早已按捺不住,早早擠滿了河道兩旁,隻待看熱烈。
三天後,便是端陽。驕陽似火,萬裡無雲,天空藍得像緞子一樣,柔嫩得讓民氣醉。
金不換甚是對勁,她站在船頭,指手畫腳,叮嚀世人,腕上的赤金鐲子閃閃發亮。
秦淮河上熱烈不凡,數艘畫舫泊在水麵,每一艘均是大紅朱漆漆麵,雕梁畫棟,重角飛簷,甚是華麗。
春花細細思忖,倒也想不出甚麼馬腳來,她雖則手巧,對這些勞什子卻辯白不清,“都是那些盒子內裡的,我也未曾換過。”
她瞧了一眼玉暖閣、含香樓的畫舫,均是嚴陣以待,玉暖閣擺出群舞的姿式,數十名薄紗輕衣的女子在畫舫當中翩然起舞。
冬梅瞥了她一眼道,“上妝,待會要去接客。”
春花的衣裳並未幾,比來多了幾件衣裳,雖也是舊衣,卻令冬梅嫉恨不已。
柳玉言見她麵善,便道,“之前是你救我,又勞煩你顧問我,他日必當厚報,女人芳名?”
柳玉言聞言木然,接客,她從不敢想的事。
河邊青磚夾岸,垂柳依依,濃隱蔽日。
冬梅搖了幾下竹扇便歇了,她煩透了。
當中插著赤金拔絲丹鳳口銜四串明珠寶結,右邊簪著一隻映紅寶石的絳桃,又插著一隻金雀玉搔頭,累累瓔珞珠釵搖擺,鬢後又戴一朵翠艾花。
春花接過櫻桃,也不吃,隻用指尖拈著櫻桃柄,木然坐著。
冬梅進了屋替代了春花,嬤嬤喚她去量尺寸。
世人聞聲,忙走到船舷旁,鶯歌燕舞各自發揮本領,隻見畫舫之上豔紅翠蘭,身著各色衣衫的女子身影在晨風中搖擺,如花照水。
她第一次參與這事,頭兩年裡她都是留在萬花樓陪著李嬸在灶下繁忙。
“歸去再看吧,”夏月挑了點胭脂化開,替春花勻臉,腕上的瑪瑙鐲叮噹作響,很不便當。采雪見狀便道,“我來替她上妝吧。”
夏月聞聲細瞧了瞧她臉上的胭脂,亦道,“倒是奇了,你房裡的胭脂我瞧過,不是這些貨品,如何倒像是被人換過了普通。”
畫舫上均掛著半透的窗簾,河風乍起時,窗簾飄蕩,內坐的素淨明麗的女子便如夢似幻。另有十幾艘小巧的花艇在河麵上穿越來往,熱烈不凡。
夾竹桃開得正濃,粉紅的花瓣映著一彎碧水,暖紅軟落,飄灑一河繽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