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恪理不肯喝,夏月使了個眼色給春花,春花夾了筷桂花鴨送到劉公子嘴裡,“公子,奴家陪你飲一杯。”她低眉含笑,紅燭流光,她的眼神迷濛,麵龐嬌羞,彆有風情。劉恪理表情甚悅,又飲了個滿盞。
她彈的是春花江月夜,杜安那夜彈奏的那首,隻是琴音滯澀,幾次彈奏數遍,始終不對勁。
采雪見她真怒了,便不再言聲,“我去取弦來。”
夏月執起酒杯,遞到他嘴邊,軟聲道:“劉公子,你嚐嚐我這酒,隻怕全部秦淮河也不會有更好的了。”
燭明香暗畫樓深,四個如花女子倚坐在夜幕下,聆聽著樂聲,凝睇著月色,想著各自的心機。
“是我該多謝姐姐照拂,若非那些珍珠粉,隻怕我的傷至今也未好。”春花低眉笑道。
春花含笑道:“我固然不比姐姐聰明,卻也不是傻子。那夜杜公子在我房裡問了一夜關於姐姐的事情,問姐姐愛好討厭,我曾說過姐姐喜好綠玉耳環。我一向想著早些還給姐姐,卻不得空見。”
她穿戴素色芙蓉錦曳地長裙,長髮剛洗,墨緞似披垂,焚著一爐蘇合香。
采雪奉上一盞茶,“喝盞茶歇會吧。老是彈這支曲子,彈了這些天,換一首吧。”
采雪取來了琴絃,鳳雛續上斷絃,眺望著夜空,信手彈奏一曲夜靜鑾鈴。
剛走了兩步,自陰暗處傳來婉轉的琴聲,在雨夜裡格外清楚。兩人循聲而去,隻見臨水的“聞音台”上,鳳雛正焚香操琴。
她給劉恪理倒了杯酒,笑道:“劉公子,這是我親手燒得青梅酒,你可喝?”
劉恪理不接酒盞,對夏月道,“你燒的酒,我如何能不喝?不過,這酒如何喝?前次春花說陪我酒,倒潑了我一身。”他瞥了眼坐在旁側的春花,接著道,“夏月,你如何喝呢?”
“蜜斯,要不我們請杜公子再來彈一次。”采雪道。
“蜜斯,你心煩倒拿我出氣,”采雪也不惱,“不過,那天杜公子真活力了……”
兩人相攜走到樓下,夜已深,燭火俱滅,大廳內裡冷冷僻清。
鳳雛驚詫,“這是他送你的。”
“彆提春花,她現在倒納福了,嬤嬤把她當金子了。”冬梅狠狠捶著衣服,像是那件衣服是春花。
兩人依言望去,隻見藍黑絨布天幕中,霽月當空,月華皎皎,映照著一地清輝。
梔子花幽然綻放,夾著雨水的味道,更加清甜。
春花捶了捶酸脹的胳膊,對夏月笑道:“多虧姐姐,我一小我實在對付不來,陪劉公子喝酒倒比洗一天衣服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