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全中午吃多了酒,迷含混糊的躺在炕上睡著了,不久便鼾聲如雷。薛氏便打發門口玩耍的小童兒去古玩鋪子送信兒,替陳萬全告了半天的假。香蘭幫著薛氏裡裡外外做家務,一邊聽她絮乾脆叨說著家長裡短的事。
宋柯道:“甚麼?”
香蘭怔了怔,又點頭道:“冇甚麼。”吸了一口氣,笑道:“方纔你說要去鋪子,出來逛逛罷。”說完率先走到鋪子裡去了。
在如許暗澹的風景裡,她心口竟然有些燙。
香蘭點點頭,道了個萬福,含笑著說:“宋大爺請慢走。”
宋柯看著香蘭的眼睛,俄然有些心慌了,彷彿那雙眼直直看儘他的骨子裡,把他的心肝肺都照了個通透,蘊著綿長的情和淡淡一絲清愁,卻讓他不能自拔。他曉得現在不是說話兒的良機,可腳卻彷彿生了根,再拔不動。
乃們這些不留言的好人,哼!
宋柯笑道:“你胡說八道甚麼,不過是鬨著玩寫的,如許脂粉氣的東西傳出去,劉大儒又該說我不務正業耽於嬉樂了。”
香蘭見他目光竭誠,不由也抿嘴笑了起來,說:“今後免不了費事宋大爺。”
林錦亭瞪著香蘭道:“喂,喂,撞了小爺怎的連句話都冇有?”宋柯回身瞧見香蘭站在他身後,剛欲開口,卻瞧見她那敞亮光潤大眼睛裡彷彿盈著淚,話便哽在喉頭,再說不出了。
“小樓聞夜笛,沉著已半夜”的句子,便讓她鬨著玩似的刻在了那破屋的牆壁上。
林錦亭早就逛得腹饑口渴,聞言喜道:“恰好恰好,從速疇昔。”
繞過靜月庵的圍牆,便聽有小我道:“奕飛,你如何不消明天那把扇子?那上頭的詩題得那樣好,比你這把山川扇子成心機多了。”
宋柯也不曉得想買甚麼,看了看雪浪紙,又看了看各色的顏料,想起他mm檀釵說這兩日跟林東綺在一起吟詩作畫,還缺些顏料文具。便讓掌櫃揀著上好的,包了一支中染,一支小染,二兩硃砂,二兩石黃,二兩廣花,兩片胭脂。
宋柯微淺笑道:“這個天然,今後有甚麼難堪的事,儘管來找我就是。”
她看著宋柯的背影,內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她翻開手中的摺扇,那精彩的畫扇上畫了一汪被微風吹皺的碧水,遠處另有模糊的青山,扇子底下還綴著一個小巧的水晶墜子。香蘭冷靜的將扇子了起來。本來她想問一問那兩句詩,問問宋柯究竟是不是那小我……可心又俄然淡了。問了有甚麼用?她已不是當初的望族貴女,不過個丫環,難不成還希冀他能與她再續前緣?此生的職位就是一道邁不去的坎兒,莫非她甘心成為他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