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行利潤甚高,南北聞名的幾大藥堂都是大世家開的。大唐已經不是東晉、南北朝期間,世家恥於言利,現在為了高利行當,世家能打得頭破血流,暗刀子爭著上。貶賣治疫藥這麼個穩賺不賠的高利買賣,世家焉有不做的?
中書令裴昶回道:“臣覺得,各國海上通貿,瘟疫是一方遭難,八方遭殃,能救天然要救。”話一頓,“卻不成白救。官方講,升米恩,鬥米仇;又所謂,白給的不香。此前我朝佈告各國及諸藩防備天竺傳入瘟疫已是仁義。我們大唐既要講仁義,有中原帝國的文明風采,但也不能仁義過甚,超越了限度,就是對本朝百姓的不仁義;對被救濟的國度也不必然是功德,滋長了依靠、伸手之風,正所謂‘天行健,君子自強’——人貴自助嘛。這霍亂方劑隻是一張紙,但此中的藥材大部分隻要我們大唐纔有產。方劑能夠給,藥材卻不能白給——起碼,也得收一半的價。不然,今後凡是有了危難,當我們大唐是能夠化緣的施主?”
讓佛門在天竺佈施湯劑和藥丸就更是一絕了。
魏重潤撫著頜下美髯,緩緩說道:“這方劑製成藥丸的結果不知如何?——上回庭州鼠疫後,太醫署按鼠疫方劑治成的藥丸結果就不錯,能達到現煎藥的五六成之效。”
按大唐的端方,凡是掌兵權的武將——從三品以上,其五服以內的本家,如果世家出身,則還包含世家直係三代在內,都不得授任宰執和台諫官,以及武英閣、兵部、軍火監官員,而蕭氏世襲河西多數督,除此以外,還不得授任部寺監的長貳官,很多殿議的秘事天然就掉隊居於朝廷中樞的其他世家。眾世家顧忌蕭氏第一世家的氣力,毫不想任其擴大,公開裡便經常聯手打壓,像這類“和談劃餅分好處”的事,能撇開蕭氏就儘量撇開。
賢人問:“諸卿覺得呢?”
此時,蕭琰也正坐在書房中,看母親昨晚寫給她的複書,最後一頁寫道:
裴鬆之一驚。
而徐國公陸識因為陸諧之案的連累,從從一品的國公降爵為從三品的建國侯,並削工部尚書職,外放陳州任刺史。
太子一貫暖和的目光鋒利起來,掃過眾臣道:“尚書令所言極是。”他目光轉向丹墀,向賢人奏議道,“臣覺得,可由惠愛藥局定出公價,諸藥鋪均按此價收出海關稅。”
殿內議完事,中書舍人幾道詔旨都擬好了,呈給賢人過目無誤,便當殿用天子印,諸宰執過目後一一簽押,門下用璽印,封入“八百裡急遞”的漆朱皮筒中火漆戳門下省印,著即令驛遞快馬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