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唉!老夫……剛下到鬼域……就被你喚了返來……”
“師父,您說過的話,門徒都記下了。我說過的話,也都會做到。總有一日,我會燦爛師父的門楣,讓師父的醫術發揚光大,源遠流長,澤被萬世。”
“如此,老夫去到地下,見著了先帝先皇後……也就有話……交代了。”
對一個已近絕脈的耄耋老者施救,難度可不比青壯男人,能夠說純粹是折騰人,白搭力量、徒勞無功。
他說著,叫一聲阿拾,腦袋冇動,隻用眼神表示寶音看向時雍,像交代遺言那般緩緩隧道:“老夫子孫十數人,在醫術一途,卻無一高深,這本讓老夫引覺得憾……幸而先帝有靈,臨終曾為老夫送來一個好徒兒……”
他目光垂垂散去,笑容卻一向冇有退去,彷彿看到了甚麼高興之事,聲音輕緩帶笑。
對這些俗世禮節,時雍不看重,也不順從,身為孫正業的門徒,她輩分高,葬禮用不著她幫手,但她非常共同,整日除了遵循孫正業的叮嚀照顧趙炔的病,便是翻看孫正業留下的脈案醫案。
這話如果在半個時候前說,能夠很多人不平,現在倒是分歧了。時雍單憑一副銀針就將一個脈象全無的白叟從鬼門關拉了返來,這已是了不起的本領。
孫正業的喪事有孫國棟籌劃,另有長公主遣派的禮部官員以功臣的規格入葬,太子趙雲圳更是旨諭孫老太公“平生廉潔潔直、醫德無雙”,賜諡號“仁忠”,加追封追賞多少,端的是把葬禮辦得風風景光了。
孫正業這一世,兒孫合座,天然安老,是謂美滿。
可那天的他,還是非常悲觀的呀。
孫國棟瞪大眼睛,鎮靜得像個孩子。
內堂裡沉寂無聲。
孫正業手指冰冷,臉上卻暴露一個淺笑。
“阿拾,祖父他辛苦一世,也是累了,讓他安眠吧。”
不知誰歎了一句。
他看著哽咽哭啼的孫國棟,很久,又是虛虛地一歎。
雪積上屋簷,雪又化了,晴和日出,光芒萬丈。從孫正業過世這日起,時雍便隻要半途回家一趟換了身中衣,其他時候皆在良醫堂裡。
時雍專注地行鍼,底子就不曉得身邊幾位太病院國手正在研討她。
冇有人說話。
世人都這麼想,感覺時雍再折騰下去也是徒勞之舉。卻不料,孫國棟話音未關,頭往下低垂的孫正業俄然抬了抬脖子,像是卡了一口痰般,咳喘兩下,將時雍剛塞在他嘴裡的醒神丸吐了出來,衰弱地展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