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刹時,錢灃又想到自那封匿名彈劾金簡貪墨等多條罪行的奏摺曝於人前以後,他便接到的那樁考覈金簡風格的公差——此事查辦的過程中,程使然一再推委後延,決計包庇的企圖再較著不過。
“你說得倒是好聽,到時如果遲誤了差事,皇上見怪下來,難不成也由你一人擔著嗎?”
二人稍走遠了一些,程使然再包不住怒意,重重地甩了箭袖,氣沖沖地對錢灃講道:“我等手持聖諭,真就是強闖了出來,過前任由他告到皇上麵前,我們也無輸理之處!”
福康安方纔那般決計遲延,想必馮氏定是冇走多久!
日頭垂垂降低,已有幾分烈意,程使然不知是熱是急,額角爬滿了汗水。
此時進甚麼宮,他是要去找和珅!
要見到皇上的手諭才肯放行,此乃福康安的發起,皇上即便見怪卻焉能怪到都察院的頭上來?
那秦顧也真夠能夠的,線索留到一半就俄然消逝了,讓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闖!
越是如此,越顯得心中有鬼。
程使然眼睜睜看著他大搖大擺地分開,氣得牙齒都幾乎咬碎,卻偏生無計可施。
錢灃見他神情憤怒,不由皺眉說道:“擺佈不過是多擔擱些時候罷了,待手諭請到,到時看他另有甚麼藉口禁止。我之以是如此,為得隻是不讓都察院落人丁病罷了。”
以是,和珅必定還活著,且就在都城!
待找著了人,他必然要給他兩拳才行!
他就不信了,既然能有本領在白蓮教手裡保住性命這麼久,會想不到要留個線索甚麼的嗎?
福康安闊步出了霽月園以後,臉上才暴露憂心忡忡的急色來。
“若真是皇上的旨意,那就請二位大人回宮請一道讓福某撤離霽月園的手諭來。”福康安說話間,背動手轉過了身去,微微仰起的下巴透著一股倨傲的味道:“到時也好便利同二位大人正式交代。”
如許的人當真欠揍!
思及這些,本來胸前狠惡起伏著的錢灃自嘲間,卻又想到家中的老婆邇來抱病之態。
這般急不成耐,活生生就是一副唯恐拖久生變,疑神疑鬼的模樣。
隻怕程使然怕的不是皇上的見怪,而是另有其主吧——
“他這清楚……”程使然滿麵不忿,錢灃卻禁止他持續說下去。
“程大人有甚麼證據能證明福某私放罪犯家眷嗎?大人身為都察院禦史當以身作則,謹言慎行纔是。”福康安嘲笑著上前一步,滿眼傲慢地看著程使然說道:“若論錯誤,我最多就是一個把守不嚴的罪名罷了,自當由我親身向皇上請罪,那裡輪得著你們都察院來押治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