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甘寧笑道,很天然地將兩隻手交叉枕在腦袋底下,“公績的事,大叔不必再操心了。”
俄然餘光裡瞥見淩統的身影。一身紅色裝束裹在玄色的鎧甲裡,非常顯眼。此時他離甘寧隻要三丈之遙,但是麵前;排山倒海湧過來的曹軍攔住了來路。
說罷兩人止住軍隊,一併瞭望遠處的山坡——風俄然大了起來,那山坡又是童山禿嶺寸草不生的黃土,天然飛沙走石,一片渾沌,望不逼真。
比及甘寧瞥見孫權時,他已經身在橋南。再看清閒津上已無半片橋板。甘寧內心悄悄吃緊,內心思忖著莫非方纔聞聲淩統這一聲大喊,縱馬跳到了橋南?
那人急勒馬迴轉,馬匹背對著甘寧雙蹄騰空,那人雙臂的位置天然也高了很多,天然錯開了豁口,順勢將刀拔起來,倒提著穩穩落地。
很快,甘寧身上金色的鎧甲就被鮮血滲入了——分不清是曹兵的還是他本身的。金色混著刺目標殷紅,融成亮亮的橙黃色,格外顯眼。
“來將速報姓名!”甘寧再次從一側架住那人的長刀,兩把刀的小刃豁口抵在一起,誰也脫身不得。
呂蒙的擔憂是有事理的。屈指數來,這已經不是甘寧第一回上疆場之前徹夜不睡覺了。隻是常常從疆場上殺敵無數、斬得敵方將領首級後浴血鳴金時,四周人都能對他刮目相看。久而久之,這竟然漸漸成了甘寧的常例。
甘寧隻得依了他。衝進黃塵裡的一頃刻,他本能地轉頭望去——前隊兵卒被衝散得七零八落,不知有幾人生還。
換句話說,本身也早已在不經意間,不再是本來的本身了。
張遼,張文遠。
說時遲當時快,甘寧架起長刀擋住了那人的刀鋒,就將那刀逼到地上,兩人的刀刃都一半插進黃土裡。此時方纔偶然候細心核閱那人的麵龐。那黑甲將軍龍眉鳳目,齒皓朱唇,看麵龐大約已顛末端不惑之年,臉上肌肉生得剛毅妥當又不過於橫斜,下顎上蓄著短且剛硬的、約莫手掌長度的髯毛,渾身高低披收回不成靠近的凜然浩氣。
“如何了?”身後呂蒙跟上來,“樂進,曹操的老王牌,不成能就這幾下兒工夫。”
“子明驚駭了?”甘寧用心一挑眉毛。
他在甘寧床邊坐下,順手將落到地上的被角拾起來,穩妥妥搭在床尾。
甘寧偶然戀戰,隻一心想快速去到淩統身邊。但是越是心急就越難殺出血路,隻得眼睜睜地看著淩統孤身一人被圍困在中間,首尾不能相顧,不得進也不得退,很快就寡不敵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