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見父親神情嚴峻,不敢再推拒,隻好收下,卻並不籌算賣掉。在她看來,這支豐年初的老參比起衣物金飾,明顯更貴重。
鵝蛋臉,肌膚瑩白如她裙邊的玉蘭,微微透著紅潤,額前的細發因汗濕貼附在額頭,那雙清澈透辟的眼睛便更加清楚。
到現在,餘家已跟他毫無乾係。
隻是這類煩躁的情感倒是好久未曾有過了。
幾人說的唾沫橫飛,冷不防青灰色的門簾被撩起,從後門走進一人。
油坊衚衕四周儘是布衣,棗樹街的店鋪天然也是為布衣而設,固然吃的穿的玩的用的一應俱全,但也都是淺顯貨色,既冇有錦緞寶石等豪華品,也冇有古籍珍本等奇怪物。
人蔘約尺許,須長而韌,毛根肩頭的橫紋密且深,看上去很有些年初。
雖是中午,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油坊衚衕西北側的棗樹街還是織喧鬨不止,推著簡易木車的商販站在樹蔭裡,翻開衣衿扇風,一邊大聲地叫賣貨色。頭上包著青花頭巾,麵前擺著竹簍的婦人也不逞強,殷勤地揭示自家做的布鞋、衣裙等物。
這身形有些熟諳,卻想不起在那裡見過。
辛大人卻毫無食慾,用筷子挑了兩根,又寂然放下。
“誰能想到,這一貫權貴的人家說敗就敗了,也不知犯了甚麼事?”
冇完冇了,單調而古板,令民氣煩意亂。
易郎中將紅綢包遞給易楚,“這還是當年你祖父親手挖的參,到現在隻剩下這一支,約莫能值百兩銀子,你到正陽門回春堂賣了,去銀樓打套合適的頭麵,餘下的都添置成物品給你當嫁奩。”
既是冇胃口,乾脆便不吃,隻欣然地望著窗外。
易楚心頭一顫,猜到了父親未說完的話。
易郎中神采沉了沉,將人蔘仍包好放到匣子裡,連同鑰匙一併塞進易楚手裡,“給你的就是給你的,阿齊還小,等把你的事辦完了再說。”
易楚冇接扇子,卻取出帕子擦了擦臉,笑盈盈地說:“爹扇吧,我不熱。”
有些豪門小戶不肯意女兒早嫁,想留在家裡多乾兩年活,可也是提早就說定了人家。
那人身形苗條,身著鴉青色杭綢長袍,腰間束條極平常的玉帶,除此以外袍身高低全無裝潢。墨發用同色綢帶高高束起,冇帶珠冠,也無皂巾,隻緊實地插著隻玉簪。
一杯茶飲儘,辛大人已完整安寧下來,再冇有先前那種莫名的煩躁不安。
唇角微微揚起,腮邊的酒渦包含著親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