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餘閣老的孫女,鴻臚寺少卿餘鼎的閨女,又嫁到戶部侍郎趙鏡家,從小被捧在手內心庇護著長大,未曾吃過半點苦,如何能睡得慣稻草,吃得慣細糧?
不幸章氏既要照顧信義伯,又得籌劃宗子與長媳的喪事,忙得腳不點地,幾近累倒。所幸,杜旼的老婆,章氏的孃家侄女小章氏在旁幫手,才勉強對付疇昔。
好輕易緩了幾個月,哪知杜仲卻鬨出件震驚都城的醜聞。信義伯大怒之下放手人寰,杜仲見禍闖得太大,竟然一走了之,經年冇有訊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趙四爺客歲因病過世,七公子是遺腹子。趙四奶奶當時懷相不好,費了很多心力才保住胎兒,出產時又是曆儘千辛萬苦。
辛大人趁機看清了她的樣貌。
他並冇有忽視,剛纔本身提到“杜將軍”時,少婦的身子顫抖了下。
那些羈押的下人以及憑藉趙府餬口的閒雜人等都關在彆處,等一一查對過身份,女的為奴為妓,男的則發配到偏僻之地充伕役。
通道那頭竟也是間臥房。
定然是這兩日冇有歇息好。
莫愁湖不算大,隻十畝擺佈,湖邊一圈垂楊柳,湖內又植各色荷花。每當夏季,楊柳低垂、遊魚玩耍、湖裡的粉荷、綠荷、白荷競相開放,荷葉田田,暗香淡淡,觀之忘憂。
“休要血口噴人,是杜昕貪贓枉法見錢眼開,暗裡將祿米換成陳米,害死數百軍士,這與我何乾?”趙鏡圓睜著眼辯白。
章氏也有福分,結婚頭一年生下長女杜妤,再隔兩年,生了個哥兒杜旼。
辛大人走到女監門口停下步子。
趙鏡雙手緊握著鐵柵欄吼怒:“趙家子孫冇有貪恐怕死之輩……左不過是個死,早一天晚一天又如何?如果老四還在,定也不會要那奸人的藥丸。”
十年的時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以讓很多人很多事在光陰的變遷中逐步變得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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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旼出世時,恰逢帝位更替,杜鎮因擁立之功得爵。
走廊隻三尺餘寬,陰沉沉地黑,望疇昔彷彿冇有絕頂。牆上嵌著的桐油燈,收回飄忽的綠光,將辛大人的身影拉得忽遠忽近忽長忽短。
莫愁湖西北角的偏僻地種了數十株梧桐樹,綠樹掩映間有棟極小的院落,青磚圍牆,烏漆門扇,門簷處掛著匾額,上書“半坡桐”三個字。院內甚是乾淨,青石小徑從院門直通到屋門,小徑右邊靠牆搭著馬棚,左邊則是一棵柿子樹,柿子已有嬰兒拳頭大,掛在枝頭翠綠欲滴。兩隻烏鵲被吸引,用尖細的硬喙剛啄開柿子皮,卻被“吱呀”的門開聲驚飛,遠遠地落在屋外的梧桐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