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著眼詰問何毒，呂院使倒是三點頭，言道能把出嫡子體內含毒的脈象，已然是因著離開母體之故，倘仍在母體當中，呂院使就是把個整日，亦把不出甚麼苗頭來。
他站在拐角處，僵著身子，聽著哭泣聲，彷彿回到宿世十一為他產子繼而離他而去的那一日。
夜十一坐在客房外間圓桌旁，桌麵淺顯的連枝並蒂雕斑紋，她看得出神，經南柳忽這一通報，她心神晃了晃，往門看眼，轉而又往閣房瞧去，少婦的兒子已不哭了，改換成咿咿呀呀，幾息間，又全然冇了聲響。
沉重地將呂院使送出仁國公府，他再回院落二人寢屋，抱著她以命換來的嫡子，命令打掃上觀院，乃至全部仁國公府，然未有斬獲。
父親母親與後趕到齊在外間等著的祖父，他們所言的一字一句，他聽出來了，也未聽出來，他們的用心，他明白。
夜十一聽著，冷靜地入迷。
再是永書應對：“南柳女人，是我們家大少爺。”
安有魚順著阿蒼的眼色細觀夜十一神采，又為夜十一把了脈，脈象無甚題目，隻是手冰得短長，神采也不佳，她不由蹙起眉：“十一，雖你一向在外練內補，然當年葭寧長公主生你時難產，得天佑護安然出世後，你母女二人皆落下身子孱羸的弊端。特彆是你，孱羸的根柢自孃胎裡帶出來，長至六歲時，又因葭寧長公主病薨，那般冇日冇夜地掉金豆子，即便無事也哭出事兒來。原病根不淺，需漸漸調度，得好好養著，保養期間，最忌心機太重，你這般……”
低眼瞧著生硬雙手上半抱半扶著的小小嬰孩，方將尚且哭鬨不斷，入他懷裡後，反而不哭了，隻睜著一雙肖似十一的眸子直盯著他看，約莫他在瞧他是他兒子，他也在看他是他父親。
他遭到提示，神智在那一刻有些腐敗，卻又更加痛苦。
時至他英年早逝，方打掃出些許端倪來。
“請說。”
阿蒼見狀，感覺她家大蜜斯彷彿有些不對勁，低聲同安有魚道：“安爺，這些光陰大蜜斯一向有按安爺開的藥膳進補，也一向有勤練馬爺所教的五禽戲，身子氣色看著不錯，可這會兒……”
宿世他與她的嫡子自出世身材便孱羸得很，未滿月，便時不時得吃湯藥，當時他連已退太病院的呂院使也請進仁國公府，呂院使瞧過後，隻言道嫡子自孃胎裡便弱得很，此番母去子留，未一屍兩命，已然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他的嫡子隨他的亡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