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笑容垂垂消逝，語氣中含著難以放心的追億，更含著某種刻進骨子裡的悔之晚矣。
“你說得對，我就是怕有那麼幾個睜眼瞎的，非得噁心人。罷，但願是我多慮了。”柴氏說著說著，思路有些飄遠。
夏嬤嬤能言善道，自來很能開解柴氏，也是柴氏嫁進莫家這麼多年辛苦籌劃碎務，莫家因前後莫皇後光榮，現在已不活著的老仁國公不得不退閣榮養，後又因莫皇後早早薨逝，唯留下帶著病體活下來的嫡三皇子外孫，莫家表裡覆蓋上一霧濛濛的慘淡，跟著現在的仁國公浮浮沉沉二十餘年，卻總能保持平常心，不至於被打倒的啟事之一。
當今她已年過半百，當年長公主尚未下嫁，還住在宮中時，她已三十不足，她偶然出宮，暮年到了年事也未出宮，便於三十歲那年過了考覈，如願當上宮中女官，那件事情她雖未親眼所見，可也是有所耳聞。
這般想來，她也按捺不住老臉上的喜氣：“這都是太太的福分。”
“瞧你，把阿息說得跟……”柴氏想到宗子在外的名號，都察院活閻王，不由頓了頓笑開，“還真是。”
直至本日，一晃竟是半生。
再厥後，她進了仁國公府，成了當時還是世子夫人的太太的親信。
柴氏坐在理事廳裡，忙中偷閒，內心滿打滿算，想著年後肩上擔子便能輕一輕，她是想得美滋滋的，上揚的嘴角摁都摁不下去。
“疇昔了？”柴氏想到先前長媳複明，她看到長媳那一身紅裝，彷彿就看到了當年的阿寧一身紅裝的模樣，那實在是太像了，“在我內心，過不去……”
再說下去，那但是要性命的。
今晚要進宮參宴，免不得得先安排好府裡的諸多事件，纔不至於參宴返來背工忙腳亂，來不及自家人好好坐下來，團團聚圓地吃一頓自家的團聚飯。
待到差不離了，表裡管事敲定各自要辦的事情，退出理事廳各自落實去，她方停下來喝了碗茶，吃了幾塊墊墊肚子的點心。
當然了，如果當年她親眼目睹了那件事兒，饒是她發毒誓，不會往外言，怕也躲不過一死。
主仆倆相視一笑。
“我自小便是阿寧的伴讀，多年交誼，當時我本該一向呆在阿寧的身邊，如果我一向跟著阿寧，那件事兒便不會……”
“如果當年我能忍一忍餓，未曾因一時饞嘴，不謹慎打翻了果酒，灑了一身，不得不去重換一身衫裙，那我便會一向坐在阿寧的身邊，一向跟著阿寧，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