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今個兒遊園累著了,晚餐又賴著老太太喝了兩個口酒。一返來就嚷著要安息,這會子隻怕已經睡下了呢。林女人可有甚麼話要帶疇昔?”
此處乃是閒增的一段乾脆。現在還說黛玉那縷生魂東一蕩,西一遊,險險無礙地歸了原身,一時夢醒睜眼,瞥見床頂的斑紋,仍有些雲山霧罩地找不著北。她怔怔地躺在床上回味夢中所見所聞。一時想想做了神仙也未見有多安閒,還是會被人騙;一時想想那一群“木頭”朋友不知會不會去找那警幻的費事,一時又想起那警幻本身就是個費事,哎,隻但願那一群木頭能給警幻那費事多找些費事,讓她不能分神來尋本身的費事……想來想去,總感覺本身好似忘了件極要緊的事兒。忽地,因著三桑的話而捏著玉葉的手頓了下,這玉葉……是父親買來的,父親……黛玉悔得咬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又滾――她怎地就忘了問問父親的運氣可有體例變動呢?
至於襲人,這會子去,是去拿她呢還是去救她呢。就算是救,隻怕那襲人還一定奇怪呢。寶玉現在可不是住在黛玉的外間了,但是住在賈母的外間呢,哪怕隻要丁點異響,也是要驚動聽的,那襲人,她要當她的姨娘自去當罷,隻是今後可彆來招惹本身。哎……本身一個好好的女人家,何必拿本身的名聲去感染這些事情。
她在床上這一折騰,自是轟動了守在帳外的雲鶯,忙過來服侍。黛玉瞧著她的笑容彷彿隔世。問問時候,卻也並未較昔日起得遲,就是往東府裡的一世人等也都還未轉來呢。她怔怔地由得下人奉侍著漱洗穿戴,隻到一口熱茶下了喉,方使她長長出了口氣,歎道:“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吟罷擺佈看看,又自倚著大迎枕建議呆來。
卻說那女子待到夢醒時分,隻覺滿室異暉,餘香沁脾,恍覺著本身曾入得一夢,夢中的本身穿越為黛玉,為著一點小小的幸運儘力竄改著統統……那許很多多的場境如走馬燈般一閃而過,記不得真,隻要黛玉那美目輕揚,抿唇含笑的模樣深深地印在了腦筋裡,轉刹時她卻好似又曾隨風而起,曳霧綃之輕裾,若流風之迴雪,直似那九天仙子……一時倒也分不清,是她夢見了黛玉,還是黛玉夢見了她……若問那人是誰,不過是你,是我,是她,是那愛在床邊看紅樓的一個小女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