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讓賈二爺進內宅就是陳腐?”黛玉公然變了神采,她本對寶玉待女子的隨便之態就有諸多腹誹之處,前幾日還聽嫻雅提及,寶玉拉著春柳不罷休,涎著臉地問東問西,這會子被這一句話挑動了新仇宿恨,不由心下大怒。冷哼了一聲,道:“前兩日我聽你說,女兒們是水做的,是極清貴的。男人倒是泥做的,但是如此?”
“噢,我堂叔獲咎寶二哥了?”黛玉略略提了點聲,似笑非笑地睇向寶玉。
“這個啟事麼,再明白不過了,寶二爺還需問我……”黛玉見房裡兩個婆子都是賈府的人,此時均嚴峻地往這廂裡望過來,也怕她們平白出去胡說嘴,好歹靜了埋頭,不再刺激寶玉,“你既說男人是泥做的,莫非你不是男人,不是泥做的了?”
寶玉幾曾被人這般直白地罵過,頓時脹紅了臉,跳起家來,直逼到黛玉身前:“林mm這話可得說出個啟事來,不然我定是不依的……”說時一雙眼直盯著黛玉。
說是自家的宅子,黛玉這位主子也是頭返來,幸虧這公侯王府,都是有必然製式的,在賈府住了陣子的黛玉於這宅子的格式也還熟撚,隻是她的肩輿並未落在客院外,而是一起抬入了正院。一起上聽著路旁下人們一聲聲喊著“女人”,黛玉好似真有些回家的感受了:是啊,她但是這家裡正端莊經地“女人”,而在賈府,她卻僅僅是“林女人”罷了呢……
寶玉已是呆楞楞地坐倒在椅上,聽得最後“可惜”二字,不由喃喃問道:“……可惜甚麼?”
“咳咳……不是,不是……”寶玉忙擺了擺手,看著黛玉還是那付要找他費事的模樣,停了停,又苦笑道:“隻是,他們都不準我去找你,說是內宅不準外男入內……”
“一日裡都冇與mm說上兩句話,如何不來坐坐。”寶玉本是在笑嘻嘻地接丫頭的茶,聞言歎了口氣道:“這一日可憋壞我了,你那堂叔可真凶啊……”
黛玉又嘲笑一聲,道:“都說寶二爺與旁人分歧,現在看來,確是分歧:若那些濁物笨伯是真小人,寶二爺你可就謂是偽君子了。”
黛玉的肩輿打進門就與賈府人平分了開來,一起被引到了內宅。黛玉在正屋裡略作清算,齊嫂子就引了兩位夫人來與黛玉相見。倒是兩房遠親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早早就到了。年約三十許的是禮部那位堂叔的夫人,黛玉呼之為“嬸”,另一名翰林編修的夫人雖已逾四旬,按族譜論起來,卻與黛玉平輩。想是大堂兄伉儷無所出罷,大堂嫂非常愛好黛玉,拉著她的手一徑地噓寒問暖――兩家裡,隻表叔一家生有一女,早已出嫁,隨夫在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