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鳳姐午後又過來略坐,拉著黛玉述了半日苦。
鳳姐且笑且歎,“可還是個小丫頭不是,哪來這麼便宜的事,做了人家媳婦兒的,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她雖見黛玉神采不好,卻隻當黛玉小女人家臉皮薄,不經說。是以雖不敢再猖獗,到底心下不覺得意,過了會子還是尋了個空同黛玉將話繞了返來,“……這當家啊,內裡有出息多的地步、鋪子自是好的,但內裡賺的再多,家裡如何支用也是門學問,你彆覺得隻要那詩啊書啊的纔是學問,這管家裡的學問更大,管得好了,那銀子就利滾利,若管得不好吧,多少銀子都不敷你花的。……就拿你們林府說吧――這也就是我討人嫌,來多這句嘴:我聽人說你們府後那片空位隻種著些鬆木,半分出息也無,倒用了兩家下人打理著,這一年下來不知要白搭多少銀子去……我也知你們家不缺這點子銀子,可林姑父現在遠在荊州,到底也不是個法兒,他白叟家本來再得聖眷,離得聖上久了,多長的情也有淡的時候,倒是想些體例調得近些纔是。我同你說,這宦海呀,但是天底下最花銀子的地兒了,你多備些銀子,老是冇有錯的。”
鳳姐聽了更是大笑,“放得放得,不如就在我們家放一輩子好了……倒也不白放你的,我們家玉雖冇你家的多,卻現有一塊上好的。”
鳳姐仍自接道:“我自是招人煩的,賣了我去,方無妨著那不招人煩的來陪林mm……”她正學著寶玉的聲喚那“林mm”三個字,卻見黛玉果然變了神采起家要走,才忍了笑忙忙地起家拉住黛玉賠不是。
黛玉聽她歎的酸楚,俯過身去道:“如此辛苦,不如辭了就是了。”
本來打元春封妃後,王夫人的情麵來昔日多,賈母雖說也指導一二,但王夫人瞭解她婆婆的說話向來吃力,兼又諒解賈母大哥,不忍多擾。按說東府尤氏於此道也有些見地,隻到底是長輩。這邊府裡大房的邢氏倒是平輩,卻又隻是填房……
鳳姐笑道:“現在大家都說你這屋子裡鋪金蓋玉的,就連這地下都埋著好幾箱寶呢……現下我可正缺銀子呢,這落到手上了,怎能不上心瞧瞧……”邊說邊又打量起手中的茶盞來:京中時下極重青瓷。各房現在都置了好些,隻黛玉屋中還是一色的白瓷,折枝牡丹花的紋樣,胎薄如脂,叩聲似玉,倒也入得鳳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