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單獨站在高處,冷眼看著人潮混亂,潘如貴被推回轎中,紀雷連鞋都被踩掉了。

蕭馳野不答此話,抬指草率地撣了下沈澤川的腰牌,說:“馴象所是個好處所,樂了吧?”

蕭馳野說:“我不明白,彎曲折曲的東西,我最不懂了。”

雷雨轟鳴,蕭馳野起家。晨陽要給他撐傘,被他抬手製止了。雨水滲濕衣袍,腰間的掛牌也淌著水。

後邊門生們叩首,齊聲跟呼:“不殺民賊,公憤難平!”

門生們見著緹騎,頓時一陣騷動。

齊太傅和紀綱在簷下喝酒吃茶。

“奸佞!”潘如貴嘲笑,“好一句奸佞!你是受誰教唆,竟然敢誹謗朝廷,誹謗皇上!”

沈澤川微微偏頭,用一種甚是純善的目光看著他,說:“二公子高看,我哪兒這等翻雲覆雨的本領。既然是衝宮裡去的,那現在甚麼人盼著皇上和花家反目成仇,二公子不比我更明白?”

蕭馳野從雨中轉頭,見喬天涯策馬剛到,上馬衝他遙遙抱拳施禮。

紀綱吃茶,說:“殺了小福子,便是為了讓川兒出去嗎?”

“四萬冤魂隻多很多。”沈澤川輕描淡寫,“他們既然怕死,又何必做人手中刀?這一場就算有人要算在我頭上,我便要認麼。”

沈澤川對他淺笑,說:“我們老瞭解,與我客氣甚麼。”

齊太傅搖著葫蘆,說:“兵行險招,才氣出其不料。你教了他工夫,為得就是讓他身處此中臨危穩定。安危偶然須得拋開,置之死處所能後生。”

高仲雄見了這大名鼎鼎的‘花黨’虎倀,不由挺身而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子監門生既然食君祿,便要忠君事!現在皇上身邊儘是奸佞,再不……”

紀綱回身過來,說:“非論如何,他的安危最首要。”

潘如貴睨著那高仲雄,問喬天涯:“他不退?”

蕭馳野暗道一聲糟了。

“總督大人。”高仲雄抬頭,“文屍諫,武死戰!若要我等眼睜睜地看著皇上受人矇蔽,昏聵行事,不若徹夜就要我們血濺禦台,以死明誌!”

後邊上馬的人薄衣寬衫,並無佩刀,夾在一群錦衣衛中,甚是刺眼。

沈澤川說:“二公子的牌子也歸得快啊。”

蕭馳野勒馬,馬蹄在原地換踏,他看了一會兒,大聲說:“早乾嗎去了?如果當年餘孽入都時諸位如許跪請,他絕計留不下這條命。”

紀綱愁眉不展,看雨越下越大,說:“你托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安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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