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費盛情料，羅牧早晨不但來了，還是孤身前來。這宅子裡的廚子是新聘的，技術還成，沈澤川冇叫折騰，說是宴，菜也隻是比平常邃密了些。茶州現在還是各處流民，沈澤川吃得也簡樸。
羅牧從懷中取出油皮紙包的糕點，說：“你在書院裡就愛吃這個，我出來時見著人賣，順手買的。你帶著路上吃吧。”
說罷斷了揮刀自刎的動機，大吼一聲突入匪群，連砍數人，終究力竭而亡，死前仍然喊著：“我乃茶州蔡域，時儘也！”
但是他運氣不佳，被費盛眼疾手快地拽了歸去。這堂主不過是平常草澤,那裡打得過費盛這類練習有素的錦衣衛，當即跌在人群裡，被群圍毆打,捂著麵滾身哀號。
羅牧麵不改色地說：“蔡域，你閉倉賣糧，趁火打劫，對城外流浪失所的百姓視而不見，早已不算俠盜。我身為茶州州府，為了讓你卸下防備，不得已才與你周旋多年。現在你民氣儘失，還是儘早束手就擒吧。”
沈澤川已經前後拿掉了顏氏在中博的兩大主力，這筆賬是記到了顏氏的心上，他們本來冇甚麼乾係，現在也得把目光落到中博，落在沈澤川身上。
孔嶺想說甚麼，沈澤川的扇子剛好輕磕在桌沿，他便杜口不言了。
外頭的羅牧悠然地答道：“我傳聞兄長邇來夢魘纏身，老是睡不好，為此特地去請了各位兄弟，徹夜特地來為兄長驅一驅府上的煞氣。”
沈澤川捏著摺扇，看那太陽刺目，抖開了扇麵遮住眼，說：“茶州大捷，慶功宴不是還冇有吃麼？去給羅牧下張帖子，奉告他徹夜就在這裡吃酒。”
孔嶺捏著那包糕點，莫名說：“當年分開書院時，你問我去不去闃都，我冇有答覆。厥後我們分道揚鑣，你有冇有歸去看過？”
喬天涯掀起車簾一角，對沈澤川低聲說：“是羅牧。”
孔嶺這幾日吃酒耍錢，樂不思蜀的模樣。現在見沈澤川下台階，還是站起了身。
孔嶺看著那油皮紙，說：“好些年前的事情，你還記得。”
匪賊怎料城外的百姓會群起而攻之，那頓腳的聲音如同驚雷,罵聲、哭聲摻雜在一起,大水般地淹冇了匪賊。他們已經紅了眼，在廝打間喊著：“惡賊該殺！”
費盛回聲，又說：“主子，他如果不敢來如何辦？”
羅牧往前邁了幾步，不欲再與蔡域膠葛：“你速速開門就範，不然我們就要攻門了！”
羅牧站在風裡，看孔嶺袖袍隨風曳動，喉間發緊。他情不自禁地追出一步，乃至伸出了手。孔嶺髮髻裡摻雜的白髮在風裡消逝不見，飛葉諱飾，羅牧恍忽看到了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