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宜起家,麵色龐大地看了一眼榻上的人,終是回身拜彆。
待到秦宜回府,但見寧止非常慵懶地倚在花廳的榻上,纖塵不染的狐裘白袍,蜿蜒落在玉石地板上。慘白的臉,在燈光的映托下,有著薄弱剔透的質感,好像一個清澈有害的少年。
倚著榻椅,他漫不經心腸挑弄著一旁的蘭花。那茶青的葉,好似一掐就會擠出水來,嫩的弱不由風,嫩的讓人不忍觸摸,可那一片片頂風而長的葉子,又顯得是那麼的倔強和有生命力。
那是一盆上好的大雪蘭,恰是發展的暢旺期間,茶青色的蘭葉又細又長,一條條葉脈清楚可見。白的有些溫潤的花朵悄悄地開在綠葉叢中,模糊帶著些香氣,雖不濃烈卻也清爽。一碗藥汁很快浸濕了花盆裡的腐土,滲入此中,消逝不見。
功高蓋主,先帝恐其生異心,妄以聯婚管束。可惜兩邊的子輩春秋差異過大,便挑了孫輩。剛好挑到了年事差了兩載的寧止和雲七夜,彼時,一個是不受寵的皇子,一個是首大族的庶女,倒也算班配。
“噗!”
唇一扯,他竟是不動聲色地笑了起來。那笑冷冷的在他唇角剝削,成了一朵既妖豔又殘暴的花。
屏風外,幾名太醫跪地一拜,為首的張太醫略有些心虛道,“殿下的身子比上個月好了很多,隻消靜養便是。還望殿下定時服藥,臣等也好醫治。”
即便那幾聲感喟如有似無,卻還是被男人聽到了耳裡。十七八歲的年紀,他閉眼躺著,神采略有些慘白,烏黑的發散在素色的枕上,彷彿悄悄綻放地墨蓮。俊削的容顏,線條明朗深切。輕揚到鬢角的眉,狹長若妖的瞳,鼻梁傲然矗立,略有些慘白的唇,時不時溢位幾聲咳。
那雙於花葉間遊走的手,根根手指苗條均勻,骨節清楚。即便久病,任何人卻也不敢思疑它所包含的力量。
現在,眼看雲七夜已到及笄之齡,婚嫁便是遲早的事。而這樁婚事,放到現在,說配,也不配。說不配,也配。
寧止回過神來,掩嘴輕咳了幾聲,淡淡道,“便是已經定了的事情,那就如許吧。如果雲七夜嫌命太長的話,我不會攔她。到時候,喪事喪事一起辦就是了。當晚,我就活埋了她。”說到最後一句,竟是帶了幾分戲謔似的當真,聽得秦宜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三分傲然,二分落寞。
身後,寧止無所謂一笑,輕道兩字,“好恨。”
畢竟,寧止這副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