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風一時微怔,十七初掛帥,帳內策軍穩不成亂,出兵卻狂不成遏,殺得嗔怒瘋魔。勝後帶兵屠城,不管老幼婦孺,見活的便殺,未防野草又生、季子長成,將那一城池屠得幾為荒地。
成帝不覺得然:“侯爺那裡話。”目光輕轉,挪至霍臨風身上打量,“你這惡劣小兒怒削莫賀魯首級,其英勇早傳到長安了。霍將軍,本年多大了?”
容落雲煩道:“少與我撒嬌,財迷東西。”
那夜行衣堆在椅子上, 杜錚斂走要洗,一抖摟, 掉出一塊淡灰帕子。他拾起來, 瞧著又香又淨, 貼身服侍這麼多年, 能鑒定毫不是霍臨風的物件兒。
事已至此,財帛散儘難再尋,杜錚將盆翻過來,舀幾瓢水持續搓洗。剛搓兩下,他猛地奔到床邊,死死盯著那手帕。
霍臨風又翻歸去:“是你非當牛做馬酬謝我。”
平常的恭維話,可隻言片語到了朝中,也就不平常了。說話的人約莫四十五六,冠下髮絲卻灰白大半,淺淡眉,丹鳳眼,眼間川字紋頗深,想來憂心勞累。
容落雲一聽,是霍臨風?本來霍臨風已到西乾嶺了?細思又覺不像,堂堂的定北侯之子,定正麵禦敵,怎屑於搞偷襲抨擊?
容落雲問:“做甚麼這般親熱?”
青樓飄出來的物件兒,穢著呢,誰曉得掠過那裡……這祖宗還拿著瞧!
捉魚停頓,二人速速前去正廳,剛好與返來的容落雲撞上。陸準與刁玉良齊齊喊聲“二哥”,護法似的,一左一右將容落雲挽住。
此話一出,主仆俱是一愣,冇睡青樓的姐兒,卻也流連了風月場,板上釘釘。杜錚暗鬆一口氣,麵上仍凶著:“少爺,你不是夜探不凡宮?怎的會去朝暮樓?!”
段懷恪問:“老三,你比來劫過何人?”
霍臨風臥床瞧著,不由擔憂,怕這小廝急火攻心喪了明智。他解釋說:“我當真隻聽了唱曲兒,這帕子是在外頭撿的。”
一夜未歸, 一身女人味兒, 一塊小手絹, 昨夜不定乾甚麼風騷事兒了呢!
短短數日,他又經常跟從,未見這少爺勾搭旁人。就算有,哪個良家女兒半夜與人廝混?不消揣摩了,定是那長河邊的朝暮樓!
刁玉良湊來:“三哥,這般陰沉,捉魚去?”
龍顏大悅,成帝對勁地“嗯”一聲,目光在兩父子之間逡巡。此戰大勝,那些個蠻夷定要誠懇些年事,說到這兒笑意也更深。
杜錚滿腹猜疑, 冷靜去燒一鍋熱水, 服侍主子沐浴。衣裳脫光了,他蘸濕布巾為霍臨風擦背, 聞見對方髮絲也香氣撲鼻。“少爺,你……”他拐彎抹角, “那不凡宮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