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覷向半敞的窗,身後陸準與刁玉追逐步遠,這一方靜了。踩過一地碎石,他隔著廊子停在窗外,窺見蜀錦被、輕紗帳,帳中探出一隻纏著帕子的手來,從小盒中捏了顆果脯。
容落雲皺眉:“不是你說我露麵便下樁?”
霍臨風搜腸刮肚地回想,那晚見了很多美人,都姓甚名誰來著?若答容端雨,恐有奉承湊趣之嫌,他含糊道:“……心肝寶蘿,甘做她裙下臣。”
這話酸得容落雲一顫,腦中現出青樓裡的靡豔風景,彷彿耳畔都闖來嗟哦。他一擺手:“無事了,退下罷。”轉臉就攆人,彷彿問東問西的不是他一樣。
容落雲躍居樹乾,左腿伸直右腿輕晃,口銜一片嫩青葉,持續觀梅花樁之戰。
如蓋樹冠裡,容落雲騎虎難下,哪能想到霍臨風拿他作賭。無言半晌,他乾脆就如許待著了,閉目倚樹打起盹兒來。
這下容落雲一怔,嫌似的,竟悄悄後仰些許。他嘲弄地想,本來還是個風騷種,便嘴角一勾共同輕浮:“朝暮樓想必是去過了,有你中意的嬌娥嗎?”
偏生此人先問:“宮主,怎的在樹上睡覺?”
沉璧殿中,容落雲遠遠目睹,不知不覺咀儘盒中乳糕。他邁過門檻穿過行陣,一水兒弟子恭聲喚他“宮主”,他擺著袖、頷過首,至東南角尋一棵密樹。
來一打一,來二打雙,無兵器內力之功,純粹依托拳腳均衡。眾弟子雨點敲窗般啪啪落下,已然噤若寒蟬。霍臨風這才落地:“一人兩樁,紮馬步。”
卻不料,容落雲小寐復甦正茫然,叫他撞見樹下旖旎。
容落雲接住,不甚珍惜這張精雕細琢的頭麵,胡亂蹭了蹭。
待人拜彆,容落雲回房讀書,讀的還是通俗晦澀的那本。一口氣消磨個把時候,耗得腹內空虛,這才肯從知名居去了沉璧殿。
梅花樁練踏實下盤,屬根基功,手上麵麵相覷不大甘心。霍臨風見狀躍上一樁,道:“五招不落地便可不練,誰來?”
容落雲默唸,樁子比人少呢。
霍臨風驚奇轉為詫異,一盞茶的工夫疇昔,刁玉良仍潛伏水中。“四宮主?”他動手一探,模糊勾住刁玉良的玉環,將其一把撈回小舟。
容落雲赤著腳下床,有些疏鬆的冠子在腦後搖搖欲墜,冷水淨麵,拿二三瓷瓶走到簷下。盤坐於蒲團,剛解開帕子便被擋了光,如樓梯相撞時一樣,此人一堵牆似的豎他麵前。
“剋日不要靠近藏金閣。”他美意提示, “三哥苦悶,日日架著彎刀發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