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攤前停下，容落雲兀自遴選，那主仆二人等待。杜錚小聲問：“少爺，怎的當大弟子還陪逛呢？”
容落雲說：“都吃。”
霍臨風捏一捏眉頭，他所做之事乃粉飾或奉迎，總歸不是至心。但是他在切實在實做的時候……心無不甘，情無不肯，言語招逗乃至樂在此中。
那杜仲已達千機堂，拐入竹園才鬆了口氣。
他下床沐浴換衣，穿一件窄袖常服，將頭髮高高紮於腦後。神清氣爽，正欲出門卻見鴿子冇回籠，抓著窗欞看他。
杜錚痛心疾首，霍臨風懶得理，上前陪容落雲遴選。
第三道子門後，霍臨風已經到了，還捧著夥房剛做的蒸餅。吃到第二個，目及遠方微微一怔，百步開外，容落雲竟騎著一隻小毛驢，慢騰騰靠近，腦後馬尾肆意閒逛。
容落雲認命地點點頭，不甘不忿，比如趕鴨子上架。霍臨風笑著辭職，回身披星戴月，衣襬甩動散落一起漂亮神情。
容落雲進入臥房，脫衣上榻，擰著身子看一看小腿肚。紅了，斑班駁駁儘是指印，探手一摸，燙得很，又鬼使神差摸把臉，也燙得很。
路過論茶居，裡頭口藝人一拍案，聲情並茂的故事流淌到街上。霍臨風一聽，怎的那麼耳熟？定睛一瞧，台上之人湛藍羅袍裹身，竟是杜錚。
一人哭道：“那小廝離府參軍，小丫環定要嫁作彆人婦了。”
一夜疇昔，知名居的白果樹凝了一層朝露，瓦灰信鴿飛出鴿籠，於廊下窗欞收翅。房中床沿搭著一手，苗條食指稍抬，鴿子飛掠抓住，一雙豆眼滴溜溜地轉。
糾結半晌，他砸了床榻一拳。
他彆開臉，臉頰貼住地板，冷得一顫。未搭那手，他側身爬起，赤著腿腳連連退入廳堂。“揉好了，冇你的事兒了。”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就是他現在的德行。
霍臨風道：“等著。”說罷追了疇昔。
人一走，知名居驀地無聲。
小販是位老孺，攤子不大，竟是些手工活兒，絹帕、攢絲釵、繡鞋各種。容落雲手指刺繡紈扇，建議道：“你能夠買一把送給心上人。”
容落雲“嘭”地躺倒，要把床砸出坑來，矇住蜀錦被，蜷成彎月狀，於黑暗中咬牙切齒地、莫名其妙地、意味不明地嘟囔：“――杜、仲。”
實在不能怪杜錚，主子一入宮門將他忘懷，他隻好找些事做。講故事省力，他隨便說說北邊的妙聞，便能引得聽客歡樂，得恁多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