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宮去,初晴的天,影子照出來淡淡的,一個隻顧著低頭吃餅,幸虧另一個牽驢走得很穩。
霍臨風乾脆全數奉上:“那都給你,我牽驢。”
容落雲點點頭,他明白這廝笑甚麼,但是坊集人多,大馬難行隻好騎驢。霍臨風笑完,捧著油紙問:“你吃葷的還是素的?”
容落雲摘下紙條,看完一哂,怪不得霍臨風仍未露麵,本來虎入江南成了病貓。
他下床沐浴換衣,穿一件窄袖常服,將頭髮高高紮於腦後。神清氣爽,正欲出門卻見鴿子冇回籠,抓著窗欞看他。
糾結半晌,他砸了床榻一拳。
天氣浸墨, 容落雲安坐簷下蒲團,並著腿,如同書院受教的弟子。霍臨風半蹲在外頭, 相互相對,姿式如包紮那次一樣。
容落雲想了想:“一口缸罷了,你幫我買來便是。”
碧色山川,落簾小馬車, 肌膚潮濕緊擁淺眠……容落雲憶起昨日風景, 心頭烘熱, 卻欲冷眼飛針:“我獨居在此還是無人, 冇有辨彆。”
“杜仲。”容落雲叫他。
霍臨風答:“那也無妨, 隻是擔憂宮主夜宿在外, 若腿腳打筋無人揉捏。”
那杜仲已達千機堂,拐入竹園才鬆了口氣。
霍臨風似等這句:“若睡前揉一揉, 便不會打筋了。”
容落雲問:“你熟諳?”
他問:“冷不冷?”對方點頭否定, 腳指卻微微伸直。
霍臨風說:“還給捏肩捶腿呢。”
手掌從腳踝朝上移,厚繭粗糲,解癢但微痛,摩挲至腿肚停下揉捏。五指伸開收攏增加力道,他把容落雲的腿弄紅了,弄熱了,弄得那腳不知不覺踩住他膝頭,彷彿他奉迎臣服。
杜錚骨碌起來,揉揉眼,伸手為霍臨風換衣。他縱起鼻尖嗅了嗅,再靠近一聞:“少爺,你身上好香,一股女人味兒。”
鴿子跳了跳,不走。容落雲急著出門,張嘴眯眼擬一聲貓叫:“――喵嗚!”鴿子覺得天敵來抓,頓時揮翅飛走。
達到城西的坊集,人稠鋪密,叫人目炫狼籍,容落雲走馬觀花,乾脆下驢與霍臨風並行,邊聊邊走,顛末一處攤前愣住。
容落雲癡愣愣望著屋梁,瞥見鵲巢底部的泥土疙瘩,人影一晃,他又瞥見霍臨風。霍臨風俯身覆蓋著他,並將手給他。
虎,意指他霍臨風,染疾未愈,與他遞給朝廷的說辭不異。不凡宮果然與長安有動靜來往,是勾搭命官,還是暗做虎倀?他抬手拽下帷帳,來日方長,且行且辨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