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路。”他道,“先恭送定北侯出發。”
杜錚捂著承擔哭泣,窗縫裡的百姓跟著悄悄感喟,那枝頭鷓鴣,呼扇翅膀跟著飛出一段,又飛返來,如此幾次似問:你為何不走呢……
那是波舊事。
就那麼一夜之間,太傅不是太傅,忠臣不是忠臣,皇命一下,滿門遭屠。而後,落空唐禎的三皇子一蹶不振,好似換了小我,眾皇子皆為之戰戰兢兢,再無人爭鋒。
成帝的目標便達到了,保太子繼位無虞。
據傳霍臨風那年六歲,親眼目睹了那一幕。而唐禎留下的遺物,除卻那本《孽鏡》,彆無其他。
世人訕訕,他斂笑,矗立身姿立於前:“霍家鐵騎服從,歸塞北一程,觀八方六路,護侯爺安然無憂。如有人犯,削首,斬無赦。”
近半月,離西乾嶺終究不過百裡,傍晚入驛站歇腳,霍臨風望著遠山一怔。青山連綴,潤如濛霧,半輪夕陽掛著,一片紅霞綠意衝撞。這日日都有的景兒,美得民氣頭一緊。
當夜一過,晨霧正濃便趕路,預備本日達到西乾嶺。南邊林深,樹密水盈頗不好走,晌午水囊喝空,大師均有些怠倦。
至於到西乾嶺以後如何,就看霍臨風的造化了。
隻聽那人語氣張揚:“聽好了!我就是玉麵彎刀客——小財神陸準。”
定北侯的步隊遠了,霍臨風瞧著,惶惑的,覺得隔了千山萬水。
杜錚揉眼爬起來,推窗,叫冷風一撲復甦過來。他一望便知,折回床邊,隔著一層輕紗私語:“少爺,來了一隊兵,中冠,官服深豆青,白貼裡,各騎馬佩刀。”
“如何?”霍臨風笑起來,有股得逞的壞勁兒,“我霍家小卒擺列隊形罷了,各位便嚇著了?”
霍臨傳聞言惦記起白氏,心中發堵。另有垂蓮柱上的鈴鐺,今後日複一日,恐怕難響。兄長、小廝、花眼的老嬤、城中的百姓、那一班虎帳的弟兄,眼下細數,本來他吊兒郎當的日子裡,牽掛竟有這般多。
一聽令,退居角落的霍家鐵騎紛繁行動,牽韁呼號,泄出刀口舔血的氣勢,餘兵四驚,不沉穩的已神采大變。
二十名驍衛軍頓時抽刀,與對方拚殺。那道湖藍碧影似有笑聲,清而脆,腰身搖擺,雙臂揮動,行動快得竟看不清手中兵器。
霍臨風眼未睜,耳先動,低聲罵道:“杜錚,想悶死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