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行了十餘裡,霍臨風放緩速率,叫馬兒稍緩口氣。恰有一隻蜻蜓飛來,越飛越低彷彿體力難支,竟落在他的肩頭歇腳。
霍臨風已然閉目,不該不睬。他本乖乖地躺著,冇招誰冇惹誰,姓容的先伸手碰他。碰還不算,靜脈、掌紋、五指,全觸摸一遭,看手相都冇這般細心。
刁玉良占著嘴,隻儘情一仰臉。
山貓乍然嘶鳴,在外頭,定是遇見驚駭的人物,霍臨風一凜,吃緊動耳密查。
在侯府時哪用受這份罪呢?多少人服侍,乃至他哈腰拾片落葉,下人們都怕他累著。
呼!
刁玉良喜滋滋道:“多謝二哥,夠吃一起了!”
如一屋兄弟炕上親熱般,消磨半晌,而後下車活動筋骨。
容落雲點頭,想的倒是另一遭——“心肝寶蘿,甘為她裙下臣。”言猶在耳,仍酸得他一顫。待句中纏綿散儘,他問:“寶蘿,如有俊朗不凡之男人,武功高強,對你一往情深,你當如何?”
霍臨風蹲在岸邊捧水淨麵,用刻薄大葉捲成三角鬥笠,盛了水,給容落雲洗漱。起家轉頭,卻見刁玉良啃昨日的剩魚,周遭了無容落雲的蹤跡。
馬不斷蹄地趕回西乾嶺,入城,正值晌午,寬街窄巷儘是裊裊炊煙。路子長河邊,“籲!”容落雲呼停馬車,“你們先回罷,我要去朝暮樓。”
他扶著霍臨風的肩膀跳下車,扭身與之對視,腦中勾出七七八八的嚕囌話。最喜和順鄉,雨跡雲蹤翻覆儘,嬌娥慰我度良宵……他輕淡一笑,戲謔地問:“你是否同去,尋你的嬌娥翻覆雲雨?”
霍臨風回道:“待我睡著,天然就鬆開了。”
容落雲冇有興趣聆聽,但那伢子竟偷偷瞪他,一時有些莫名。
容落雲聲音很輕:“蜻蜓於六閤中安閒來去,非你統統,你憑甚麼送給我?”他偶然抬杠,更像是感慨,說罷一拳砸上對方的肩膀,“蜻蜓低飛,山雨欲來,快走。”
霍臨風回了神,掬水在手遞給對方。容落雲低頭淨麵,抬手拭水珠,袖中掉下遺落的野果,他一把接住,擦了擦,塞入霍臨風手中。
容落雲聞言低首,可不是,他的手仍被霍臨風緊握,竟握了整整一夜。飛眼兒一覷,明顯無聲誅罰——你不是睡著便鬆開?
他問:“二宮主去哪兒了?”
刁玉良猛地展開眼,大口喘氣,額頭一排密汗沿著鬢角狂流,明顯是惡夢乍醒。他轉動不得,左邊是容落雲,右邊是霍臨風,那二人的手臂搭在他身上,扣得密密匝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