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也有了精力,口裡道:“莫非環爺同我們爺一樣,就冇個親生的姊妹麼?”
捧硯手裡撇著茶沫兒,笑道:“今兒教你一個乖,求人時,旁人說與不說,做與不做,那自在著人家的情意來行。求人辦事,如何能大大咧咧的,活像是人家的祖宗似的。”那小廝介麵笑道:“天然是人家要如何著,就如何著了。”捧硯笑道:“這就對了。如果你纔剛耐不住,我一個字兒也不會吐。似你這般的,我見很多了。如果個個麵前都管不住嘴,三爺如何會把我留在身邊兒當差?我們自誇做事神鬼不覺的,殊不知,我們的一言一行,主子們都瞧在眼睛裡呢!”
“明白了,纔不致行差踏錯。我們做人家主子的,存亡不過繫於主子嘴裡的一句話。我們死了,官府也不究查的。主子看著不好了,攆了出去,總比丟了小命兒來的好。”捧硯嘴裡寬解著他,內心卻想,這倒和本身家一樣,嫡出的爺們不要的人,才輪到庶出的爺們使。麵兒上說著一體對待,又何嘗真一體對待過呢!就說他們環哥兒,多麼神異,自小就出眾,論行事說話,論讀書識字,論見地通透,向來樣樣兒隻要比寶玉高的,冇有比寶玉低的,隻因沾了一個庶字兒,老爺還好,太太也還罷了――畢竟不是親孃――一貫就不在老太太的眼睛裡。
隻見他笑道:“你想想,玫瑰花兒又大又紅又香,無人不愛的,隻是刺紮手。我們三女人也是普通。她是姊妹裡頭頂頂拔尖的,模樣好,人又聰明,最會察言觀色的,太太那樣的人,也有幾分種植她的心――隻是我們姨娘常常肇事,太太瞥見她就活力――才作罷了。”
“我們府裡四位女人,”捧硯伸出右手,大拇指曲折,比了個四,續道:“元女人是我們太太生的,打小兒養在老太太跟前,端莊金尊玉貴的王謝閨秀,現在入了宮,奉養天家朱紫去了,不消說她。迎女人呢,是我們老爺的遠親兄長大老爺的小老婆生的,傳聞生母在時非常聰明得寵的,她生母冇了,大太太不肯意養她,就送了老太太跟前去養。老太太有了春秋,老年人,倒情願屋子裡熱烈些,就養了她。也不知如何著,她倒性子溫馨,不隨她老爺,也不隨她生母,嘴拙口笨得很。元女人走了,按說她就是姊妹裡最大的,合該束縛著弟妹,不叫作反,可偏生她又是個最冇主張的,我們背後裡,都說她是個‘軟麪糰’,”捧硯冇說完,口乾舌燥,停下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