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硯轉了一會兒茶蓋,又放下,轉而伸長手臂,從他中間拖過碟子來,取了栗子來檢剝,嘴裡笑道:“我們家端方大些,按理,凡是二爺有的,三爺普通的也有。當家的奶奶當然冇說,隻是到底少不了底下人經手,他們眼皮子淺,手腳不大潔淨,明著苛待不敢,公開裡剝削些也是平常事。東西尚且如此,何況於人?奉告你一個實話,我因著年紀小些,前兩年還進的二門,內院裡的姐姐們倒見過大半。”

兩人說談笑笑,將桌上的菜肴吃喝一儘,都有了幾分醺然。捧硯聽他談笑話兒,笑得將手裡的果子皮扔了一地都是。酒酣耳熱間,那小廝重又提起話頭:“哥哥還冇說呢,您見了內院裡的姐姐,又如何樣了?”

“明白了,纔不致行差踏錯。我們做人家主子的,存亡不過繫於主子嘴裡的一句話。我們死了,官府也不究查的。主子看著不好了,攆了出去,總比丟了小命兒來的好。”捧硯嘴裡寬解著他,內心卻想,這倒和本身家一樣,嫡出的爺們不要的人,才輪到庶出的爺們使。麵兒上說著一體對待,又何嘗真一體對待過呢!就說他們環哥兒,多麼神異,自小就出眾,論行事說話,論讀書識字,論見地通透,向來樣樣兒隻要比寶玉高的,冇有比寶玉低的,隻因沾了一個庶字兒,老爺還好,太太也還罷了――畢竟不是親孃――一貫就不在老太太的眼睛裡。

那小廝眼巴巴的用兩隻綠豆小眼看著他,等著他持續講,但見捧硯用心拿喬,隻是吃茶吃水的,嘴巴卻閉得活像那河裡的蚌殼,一絲兒縫也不露,不由內心暗罵,卻也隻得耐著性子,等他吃喝縱情了再說。

“如何叫做‘玫瑰花兒’?”那小廝又倉猝問道。

隻見他笑道:“你想想,玫瑰花兒又大又紅又香,無人不愛的,隻是刺紮手。我們三女人也是普通。她是姊妹裡頭頂頂拔尖的,模樣好,人又聰明,最會察言觀色的,太太那樣的人,也有幾分種植她的心――隻是我們姨娘常常肇事,太太瞥見她就活力――才作罷了。”

“唔,霽月姐姐最好,為人又公道,做事又風雅,三爺常常的也在背後裡讚她,也故意為她尋襯個好出息。不過蕊書更俊些,就是有些個孩子脾氣,自來好調皮些。小蝶好弄些個怪模樣兒,她最小,想來有些心機,隻是三爺一貫不大理睬她,白得些敗興兒。隻這三小我是有麵子的,那些掃灑的小丫頭們灰頭土臉的,更不必理睬得了。”捧硯說著感喟:“你不曉得,我們爺的姨娘是府裡的家生子兒出身,一窩子滿是府裡的主子,更不像內裡抬出去的,故而我們爺連個便宜舅家亦冇有。她常日裡隻在太太跟前服侍,是大氣不敢出一聲兒,連坐都不敢坐實了的。當家的奶奶又是太太的內侄女,二爺遠親的表姐。那府裡,又有誰至心為我們爺籌算,體貼他身邊的人得不得用、儘不經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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