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秋仰天大笑:“昔有趙氏孤兒,沈眉便是當世之程嬰!是老天不亡我,定要我手刃仇敵,為母複仇!”
門外收回一聲輕響,隨之,門簾輕挑,一個杏黃長衫的高挑身影走了出去。曾縉隻感覺眼熟,定睛細心看去,隻見那人正徐行朝本身走來,一時候竟看不出是男是女。
麵前這美人清楚是個女嬌娥,卻掩不住逼人的豪氣。曾縉呆呆地看著,目不稍瞬,卻暴露極其不成思議的神采,彷彿是遭到了極大的驚嚇,騰地坐直了身子,用手點著來人,顫聲道:“你……你……”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誰?!”
曾縉不住咳嗽,點頭喘氣道:“楊青青……她早已死了二十多年……你是何方妖孽,為何要扮成楊青青的模樣?”
沈碧秋悄悄地站著,看著曾縉乾枯而生硬的屍/身直挺挺地倒在床榻之上,喉間插著的那支步搖已然被鮮血染紅,再看不出本來的光彩。他仰天長笑了一聲,現在的沈碧秋披頭披髮,形如羅刹,綢繆十數年,而殺/人不過一瞬,半晌的痛快並未讓他感到由衷的愉悅,反而有一絲悵惘纏繞於心,難以放心。很久,他終究用衣衿拭去腮邊濺到的血珠,隨即將那身襦裙脫去,拋在血泊當中,回身走了出去。
帳中的熏苦澀中帶膩,讓人昏昏沉沉。曾縉展開渾濁的雙眼,麵前的物什卻影影綽綽,恍惚不堪。他感覺口中乾澀,伸開嘴,隻收回沙啞的聲音:“來……來人哪……”曾縉叫了一會兒,卻無人應對,不由伸出乾枯的手,一把撩翻了床前擺放的一隻白瓷花瓶,怒聲道:“人呢?人都去那裡了!”但是,他隻吼了一聲,便忍不住咳嗽起來,胸口收回沉悶的喘氣聲,幾近說不出話來。
來人淡淡一笑:“曾老爺子,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如何,你竟然冇有看出我到底是誰麼?”說罷,他散開辟髻,將身上的金飾一一撤除,又撕去了眉眼處的易容,曾縉不由地目瞪口呆,脫口道:“沈碧秋!如何會是你?!”他臉上的赤色儘數褪去,喃喃道,“本來……本來你底子就不是沈眉的兒子!莫非……你就是當年阿誰孩子!你是赫連沉舟!”他如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老夫竟然被沈眉這小兒騙了這麼多年!他當年交給我的阿誰孩子,底子就不是楊青青的兒子!是了,是了,他暗中調包,桃代李僵……本來如此!本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