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隻是抿唇不語,謝婉芝冷冷看著他,正欲待再開口,一個親兵倉促出去,在她耳畔悄悄低語了幾句。謝婉芝的神采微微一變,當即道:“把人帶上來。”她轉而衝沈眉嘲笑道,“皇宗子果然在你手上。子衿,楊瓊是歐陽長雄獨一的兒子,也算得上是你的少主。劉南圖到底許了你甚麼好處?還是,另有隱衷?”
他的目光中模糊異化著仇恨和愁悶的情感,聲音倒是淡淡的:“就如同歐陽長雄,當年他手握著江陵王殿下九成的軍隊,他若能帶兵入京逼宮,天然能救出殿下。但是他卻在六洲城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殿下被劉太後母女所縛,進而又與女真人媾和,劉氏一族莫非不是大清的罪人?而歐陽長雄亦為了江南四族的好處向劉氏讓步,莫非不是助紂為虐?世無豪傑,遂教豎子成名罷了!”
沈府的仆人們被一批批帶上來,黑壓壓跪了一地,沈眉則被押在最前麵,由兩個彪形大漢反翦了雙手,擺佈挾持著。
何晏之話音未落,沈眉便在一旁怒聲道:“開口!開口!的確是無中生有,一派胡言!你這不孝孽障!怎可如此構陷你同胞兄長!你可對得起你母親在天之靈!”
謝婉芝的目光落在何晏之身上,悠然道:“怕隻怕,斬草不除根,東風吹又生啊。”她又轉過甚看著沈眉,“楊青青雖已身故,但是她的幽魂仍然浪蕩在江南和塞北。她的死士們一個一個為了她赴湯蹈火,子衿,你不就是最赤膽忠心的那一個麼?”
何晏之的眉頭一皺,隻感覺謝婉芝看向本身的目光中是森然的寒意,他感覺本身已經掉入了一個錯綜纏雜的旋渦當中,那邊有無數他所不曉得也無從體味的內/幕。他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卻聽謝婉芝冷聲道:“來人!把他們父子二人綁了,帶到府門外去,若沈碧秋有甚麼異動,先砍了老的,再殺小的。”
謝婉芝抿了一口茶,緩緩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早在十幾年前,我尚在樞密院時就說過,江南武林是帝國親信的一根毒刺,亦是南北不靖的隱患。隻是自太/祖建國以來,四族根底之深,難以撼動,倘若連根肅除,隻怕牽動全部江南,內鬨在所不免。是以,自太宗以降,不得不懷柔任之。”她起家徐行走到沈眉的身邊,正色道,“本官為天下大計,天然是要站在陛下一邊,更不會因為歐陽長雄有恩於我,就姑息江南四族。大院君為了一己之私,放縱江南武林的氣勢,讓四族的權勢重新昂首,本官在江南二十餘年的心血被他毀於一旦,果然是後宮乾政,國無寧日。另有爾等宵小,助紂為虐,陛下當年如果服從本官的獻策,罷休一搏,四族早已不存於世。而你,還能在這裡與我爭長論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