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赤丹聞言更怒,大聲道:“慎甚麼言!他是我三哥!莫非他現在做了王罕,我便連至心話都說不得了麼?”
赫連哲木朗見他木然站在一邊,便笑道:“老七,愣著何為?連我們八弟都不熟諳了麼?”
哲木朗舉起案上的酒盞,小酌了一口:“老八所言很有事理。現在陳州大亂,恰是天賜良機。”他放下酒盞,沉聲道,“我們成敗在此一舉。”
沈碧秋拊掌擁戴道:“三哥乃是人中龍鳳,是我們兄弟中的俊彥。常言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們幾個弟弟天然要如細姨普通拱衛在三哥的四周,為三哥披肝瀝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赫連赤丹狠狠揮了揮手中的馬鞭,鞭子甩在岩壁上,碎石子擊落了一地。他忿忿不高山說道:“三哥夙來利落,何曾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瞻前顧後了?他現在甚麼事都分歧我籌議了,也不曉得到底在想些甚麼!”
赫連赤丹勒轉馬頭,冷冷看著來人。那人到了近前,翻身下了馬,躬身叩首道:“七王請回,王罕已經升帳,隻等七王回營。”
轉眼便過了立夏,塞北的風沙垂垂大了起來,大漠的日頭又毒了幾分,烤得全部戈壁都冒了煙。格勒草原迎來了一年當中最是草長鷹飛的季候,風吹草低,本應牛羊成群,現在倒是一片死寂。偶爾有幾列馬隊飛奔而過,彌散在空中的倒是如有若無的血腥氣味。連月的戰役讓殛斃成為了一種慣常,滅亡如同瘟疫,在全部西北肆意伸展著,幽靈般浪蕩於陽光之下。
赫連赤丹亦是心潮彭湃,站起家來朗聲道:“現在找到了八弟和九弟,我們兄弟們都會聚了,天然要重振國土,立馬燕都城,殺了楊家阿誰老孃們!到時候三哥你黃袍加身,也做一回中原的天子!”他說得衝動起來,俄然如有所悟,便問哲木朗,“我本來不明白三哥你為何俄然自封王罕,本來你已有起事的籌算了麼?”
哲木朗撚了撚唇邊的髭鬚,淡淡道:“這是老八的主張。”
世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諫言,遠處卻傳來吃緊的馬蹄聲。隻見一個穿戴青色鎧甲的將官一邊驅著馬,一邊大聲喊道:“七王!七王留步!王罕見令,命您速速回營!”
沈碧秋站了起來,衝赫連赤丹拱手道:“見過七哥。”
時隔二十餘年,再次見到失散多年的手足,赫連赤赤忱中不免有些衝動。固然數月前已經曉得了八弟沉舟的下落,但本日倒是頭一回真正見到沈碧秋,渾然之間,赫連赤丹有種身處夢幻的恍忽。他跨步走上前去,呆呆看了沈碧秋半晌,終究一把抱住對方的肩膀,低低喚了一聲“老八”,聲音當中模糊有些哽咽。此時現在,憋在胸中的那些怨懟彷彿都已經無足輕重,他乃至忘了赫連娜布拉敏,忘了拉敏的丈夫便是麵前的沈碧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