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欽之按住何晏之的手,道:“一點情意罷了,就當是見麵禮。你先拿去用,如果不敷,再到我這邊來取。”
何欽之看出貳心不在焉,便道:“師弟如此魂不守舍,是不是有甚麼難堪之事?”他按住何晏之的手,一雙眼睛笑盈盈地看著他,“我才氣固然有限,但在陳州也算運營了數年,頗是積累了一些人脈。陳州現在的通判西穀連駢與我也有些友情。西穀大報酬人豪放,乃脾氣中人,頗愛附庸風雅,是紅/袖樓的常客,也常到青蓮苑聽戲。我平常如有些費事事也多是請西穀大人照拂。師弟的難事無妨說來聽聽,我定傾力互助。”
何欽之嗤笑了一聲,拍了拍何晏之的肩膀,道:“晏師弟還是如當年普通地誠懇。難怪師兄弟們總愛戲弄你。”
何晏之剛受了他的恩德,那裡好回絕,便道:“師兄有何叮嚀?”
何欽之道:“師弟昨日也看到了,我這戲苑裡的旦角不可,而我又不善於此道。”他淺笑道,“我便臨時聘師弟做我那些弟子的教習,一來幫我指導指導那些小輩,二來麼,如果甚麼要緊的戲文,也請師弟能出個場,給我掙點麵子。”他深深做了一揖,“若能得師弟襄助,我感激不儘。”
何欽之也不強留,隻道:“師弟明日何時來?”
何晏之非常始料未及,發笑道:“師兄開甚麼打趣?”
何欽之的手垂垂鬆了開來,隨之笑道:“本來師弟都忘了啊。”他眼中閃過多少莫名的失落,唇邊卻仍然含著笑,“我還記得你當時同易之師弟乾係甚好,便蕭瑟了我。我內心極不是滋味,為了爭同你搭戲的份兒,還同易之打了起來,成果我們三個都捱了師父的鞭子。”
何欽之的眸中卻閃著幽深的光芒:“我未曾同你談笑。師弟,你忘了我們小時候商定的事麼?做一輩子師兄弟,唱一輩子的戲文。”他緊緊握著何晏之的手,“師弟,你全忘了麼?有福共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何晏之笑道:“師兄過慮了。那裡需求費事甚麼通判大人。”貳心中考慮了半晌,終究歎了一口氣,對何欽之微微抱拳道:“師兄,不瞞你說,常言道,一錢逼死豪傑漢。我比來囊中羞怯,師父又有病在身。師兄可否借些銀兩給我佈施急呢?”他頓了頓,“也未幾,十兩足矣。到時必更加償還。”
何晏之苦衷重重,那裡聽得出來,不過一味隨聲擁戴,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罷了。他想到自已現在已無餘錢買藥,更莫說欠下的房錢,自已一人倒是無妨,風餐露宿亦不是不能忍耐,但是楊瓊有傷在身,卻如何能受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