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瓊卻推開何晏之的手,背過身去。他皺著眉,手捂住腹部,竭力忍住疼痛,口中卻冷冷道:“還好。”
何晏之明顯吃了一驚:“益州?”他抬高了聲音,“你現在的身材如何受得了?你那日說要來陳州,現在好不輕易到了陳州,你又要去益州?搖光,你到底要做甚麼?”
何晏之見楊瓊轉眼又變得冷若冰霜,心中非常惶惑,低聲道:“你何故又拒人以千裡以外呢?”
楊瓊向隅而臥,雙眸緊閉,一動不動,彷彿已經睡熟,底子未曾聽到何晏之的話。隻是,從他的眼角,卻緩緩滴下淚來,滴落在被褥間,消逝於塵垢中,如同事過流雲,再無蹤跡。
何晏之感覺本身的心同這碗冷粥一樣冰冷。他徐行走到床前,挑開簾子,但見楊瓊半靠在墊子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被,雙目微微眯著,彷彿在假寐。何晏之俯下身悄悄換了一聲,楊瓊這才緩緩展開眼,在暗淡當中,烏黑的眸子泛著琉璃般的光芒,讓人看了不由得心中一動。何晏之在床邊坐下,伸手握住楊瓊肥胖冰冷的手指,低聲道:“你早晨如何又冇吃東西?”他想起白日在街上買的點心,便從懷裡掏了出來,遞到楊瓊的麵前,道,“我買了你喜好吃的綠豆糕,你要不要嚐嚐?”
何晏之訕訕地將糕點放在了一邊,轉而又笑道:“此地是邊塞,平常人家可貴吃上一頓水產,天然不擅烹調。”他悄悄撫摩著楊瓊的頭髮,“你如果喜好,我做給你吃便是。”說著,他探手想去摸楊瓊的下腹,一邊柔聲問道,“傷口本日可好些了嗎?”
楊瓊卻彆過臉,皺眉道:“那粥實在腥得很。我現在甚麼也不想吃。”
伴計擺擺手:“豈敢,豈敢。”他持續笑著說道,“是您屋裡那位朋友今晚又要了碗魚片粥。客長,我們陳州是西北邊塞,活魚本就金貴,那一碗粥便抵得上半個月的房錢。”
何晏之回到堆棧時天氣已暗。他剛進店門,還未上樓,伴計便巴巴地迎了上來,滿臉堆笑道:“呦!客長,您可返來了。”
何晏之摸了摸鼻子,道:“我曉得了。我們還要住幾日,明日晚些來付賬罷。”他又加了一句,“放心,毫不會賴你的帳。”
楊瓊卻一臉淡然地拉下衣衿,強忍著疼痛,淡淡道:“我還冇死,不必大驚小怪。”他沉著臉,彷彿又變成了擎雲山上阿誰喜怒無常的楊宮主,眼角眉梢俱是森然冷意,“不管如何,我必須去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