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楊瓊纏綿病榻,身材時好時壞,腹部的劍傷卻遲遲不見好轉,如此拖了數日,兩人不得不在通州道盤亙了下來。何晏之發覺陳商所指引的這條線路的確埋冇而安然,一起走來並無甚追兵,他因而想著從通州道折迴向南入昆州,再從江北道回擎雲山,在何晏之看來,楊瓊現在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回京隻怕是死路,倒不如先回九陽宮養傷,再作籌算。
但是,何晏之的建議卻被楊瓊一口回絕,並執意要西行入陳州。何晏之不免有些大惑不解,陳州乃是西北邊鎮,再往西便是漠北,他實在不明白楊瓊要做甚麼。兩人爭論不下,但是楊瓊一意孤行,何晏之畢竟是無可何如。
何晏之正要答覆,俄然門口鼓譟起來,有伴計道:“女人,後院外人止步,你如何躲在這圍屏前麵?還請歸去吧。”
何晏之道:“我未曾如許想過。”他撓了撓頭,“大師兄曉得我此人最是隨遇而安。當時候隻想著終究擺脫了梨園子,便能夠隨心所欲一番,內心隻想著闖蕩闖蕩。哪曉得本身一無所長,除了賣點伕役,便也隻能粉墨退場,唱點戲文餬口度日罷了。”
何晏之回抱住他,兩人捧輔弼擁,又哭又笑,難捨難分,好一會兒,才各自落座。伴計上來奉茶,何晏之道:“大師兄怎會來到陳州?”
何晏之囊中羞怯,便在城南找了一家便宜的堆棧先安設了下來。這間堆棧甚為粗陋,連個名字都冇有,不過店家倒是好相與的。何晏之選了一間最角落的房間,每日隻是上街買些必須之品,隔幾日按著段從嘉給的方劑配些藥來,其他的時候便陪著楊瓊養傷。
何晏之一怔,尚未反應過來,口中卻已經跟著熟諳的調子開唱道:“海水哪有鳥兒好,我要變雙宿□□――”他身姿一轉,苗條的手指在空中劃過一個標緻的弧度,眉宇間脈脈含情,緩緩吐出唱詞,“鴛鴦鳥。”周遭世人無不齊聲喝采,何晏之眼波一轉,聲音低徊而纏綿,委宛又唱道,“飛過青山綠水間,飛上高空到九雲霄。”
那伴計引著何晏之到了後堂,還未落座,門簾已經被翻開。何欽之的妝容尚未卸去,便急沖沖地走了出去,在何晏之的身前站定,很久,倒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何晏之道:“想來幾個師兄師弟待我都極好。當時節固然風餐露宿,卻也其樂融融。”他想起舊事,神情不免凝重起來,好久,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想當年,小師兄照拂我很多,最後卻淒然非命。”